崔柔闻言,纵然心中再不情愿却也无话可说,只能跟着叹了口气。
……
“母亲总说一家人,可每次商量什么事,却只同二嫂说道……”冯婉自打出了崇安斋便没好气得开了口,她看了看身边的林清,见她还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眉目微挑,紧跟着便又是娇笑着问道:“大嫂,你说里头在说什么呢?”
林清听着这话,脸上仍挂着清浅的笑,口中也是柔声回道:“我又怎会知道?倘若是家中事,母亲总会与我们说的,若是别的,三弟妹又何必要要过问呢?”
她这话刚落,冯婉脸上的笑一僵,连带着声音也尖细了些:“大嫂可真是个好性儿,我看就算您这头顶的天破了个洞,您呐也就守着您那院子,什么都不理会。”她最不喜欢的便是林清这幅和稀泥的性子,刚进府的时候,她看崔柔处处压她一头,便想着让林清与她站一头。
可这林清年轻的时候两边不得罪,如今年纪大了也仍是这幅样子,尤是两年前成了未亡人,更是如此。
真是——
烂泥扶不上墙。
林清耳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倒是王瑛忍不住板起了脸。
母亲性子柔和,好说话,她可不是。
这会她便停下步子,沉着一张脸看着冯婉。
冯婉骤然看着这样黑沉沉的一张脸却是被唬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她便没好气得开口道:“我说大嫂,瑛姐儿如今也是过了及笈待嫁的年纪了,你瞧瞧她,整日穿得不伦不类的,还一副目无尊长的模样,日后还不知嫁不嫁的出去?”
林清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也终于有了变化。
她握着帕子的手一紧,双目微垂,只是话出口却仍是如往常那样隐忍的一句:“瑛儿年幼,冲撞了三弟妹是她的不是,三弟妹大人有大量,且别与她计较……”等这话说完,她便又拧头朝王瑛那处看了一眼,跟着是沉声一句:“瑛儿,还不快向你三婶道歉?”
“母亲!”
王瑛性子傲,哪里肯?
她还想说话却被林清握住了手,眼看着母亲眼中隐忍的神色,王瑛到底也只能咬了咬牙低下头,瓮声瓮气道:“三婶,是我的不是。”
冯婉眼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母女两人,原先的不喜消去几分,眉间神色也多了些自矜,连带着声也是高高扬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做三婶的还是得提点你几句,在家里就罢了,可别让外头的人瞧见你这幅模样,没得败坏咱们王家的名声,连累了……”
她这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连累什么?”
伴随着这道声音,却是王珺走了过来,她仪态端庄,行走起来就连底下的衣角也未有半点散乱,等走到众人跟前便朝林清、冯婉各自问了安,又同王瑛等人行了平礼,而后才又看着冯婉笑道:“三婶真是多虑了,我们王家的女儿,谁敢胡乱说道?”
“何况——”
王珺说到这,便又握了握王瑛的手背,跟着是又看着冯婉娇娇一句:“大伯是陛下钦点的有功之臣,多得是有人求娶六姐,再说六姐有大伯母和祖母照看着,又何须三婶操心呢?”
这话说得分明,却是在说冯婉多管闲事。
冯婉自是被气得红了脸,可王珺不是其他人,她不仅是陛下亲封的长乐郡主,还是崇安斋那位的心肝肉,她这厢若是敢说道什么,只怕不消一会功夫便能传到老太太的耳中。她想到这也只能压了脾气,皮笑肉不笑得说了句:“几个月不见,娇姐儿的口才倒是越发好了。”
她这厢说完也不等人开口,只是沉着脸往前走。
王珍、王珠两姐妹自然也是朝她那处看了一眼,而后才跟着冯婉的步子往前走去。
等她们走后——
王珺才又朝林清看去,她的眉目弯弯,语气也很是温和:“大伯母,我想请六姐去我那坐坐,不知是否方便?”
林清此时神色已恢复如初,耳听着这话便笑道:“你们两姐妹也许久不见了,快去吧,我还要去礼佛就不打扰你们姐妹说话了。”等这话说完,她也未再多言只由人先扶着往西院走了。
王瑛眼瞧着母亲越走越远才收回视线,朝王珺看去:“先前多谢你了……”若不然先前那副样子,指不定三房那位还得说出什么糟心话来?说她也就罢了,她惯来是懒得搭理这样的事,只是恐母亲听着伤心。
自从父亲去后,母亲日夜垂泪,她心下不好受,连带着声也弱了下来:“若是父亲还在,必然是不会让母亲如此委屈的。”
王珺耳听着这话,心中也有些难过。
大伯是个温和又儒雅的性子,对待他们这些晚辈向来是一视同仁的,偏偏两年前去陕西公差的时候路上遇见流匪没了命,好在祖母对嫡庶向来一视同仁,二哥又是个有本事的,大房的日子这才不算难过。
她想到这便又宽慰了人几句,而后才又开口问道:“对了,二哥这几日在家吗?”
“哥哥前几日外出公差了,得再过几日才能回来……”王瑛这话说完,眼看着王珺皱眉不语的样子便又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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