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心还真是够偏的。
只是先前被老太太板着脸说了一通,她也不会这个时候再去寻什么不痛快,索性便握着茶盏自顾自喝起茶来。
王珺看着眼前老妇人的担忧模样,心下也动容不已,脸上却还是如常笑道:“祖母惯是会唬人的,我哪是瘦了?前几日身边丫鬟还说我这春日的衣裳又缩了一个手指,您再让我补,只怕这些衣裳都穿不着了。”
“穿不着便都换了,咱们又不是换不起……”
庾老夫人虽是这样说,可脸上的担忧却还是消了下去,她握着王珺的手让人坐在了自己身边,而后才朝崔柔问道:“亲家公,亲家母的身子可都见好?”
崔柔端着茶盏,闻言便轻笑着回道:“回您的话,父亲、母亲的身体都好,来时母亲还特地让儿媳递话给您,说是让您顾着身子,等来年来长安的时候还要同您一道打马吊呢。”
她这话一落——
庾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口中却是轻嗔一句:“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就爱耍赖,我可不敢同她打。”
屋子里崔柔和庾老夫人说着话,王珺索性趁着这段时间打量起底下的人来,坐在林清身侧那个身穿胡服的姑娘是她的六姐,名唤王瑛,她仍是记忆中的那副英气模样,眼瞧着她看过去还同她眨了眨眼。
王珺看着她这幅模样也有些忍俊不禁。
再往另一排看过去,坐在冯婉身边的两个姑娘,年纪大些的那个名唤王珍,是她的五姐,另一个年纪稍小些的名唤王珠,是她的八妹。两人也都生得一副好模样,只是好似因为先前祖母的那番话还有些不高兴,不过王珍惯来是个会遮掩的,眉梢之间倒也瞧不出什么。
王珠却是未曾遮掩,见她看过去还忿忿瞪了她一眼。
王珺看着她这幅模样也未说什么,她这厢还在打量着,崔柔却是想起半个月前寄来的那道信便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上回家中寄来信说起太子的事,如今却不知道怎么样了?”
屋中原先的说笑声消停下来,众人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沉默下来,就连王珺也收回了视线。
庾老夫人重新捻起了佛珠,虽然容色如常,可声音却还是低沉了些:“前几日,中宫递来信,太子虽然已经醒了,可那双腿,却保不住了。”
崔柔虽然早先就已有所预料。
可此时耳听着这一句,脸上却还是忍不住显露出了悲戚的情绪,就连坐在一侧的冯婉,这会的脸色也算不得好。
东宫和他们王家的关系可是密切相连的,如今东宫出了事,他们自然也不好受。
屋子里静悄悄的,无人说话,崔柔想起先前城门口发生的那桩事便重新肃了神色开了口:“母亲,儿媳有桩事想同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
王七娘:齐王对皇位没意思,母亲别担心。
萧无珩(一本正经):我对皇位是没意思,可我对你有意思。
第4章
庾老夫人看着崔柔面上的表情,知她是有要事说,便开了口:“你们先回去吧。”
便是要同崔柔说私话了。
冯婉眼看着这幅模样,握着茶盏的手一顿,眼中的不高兴却是又多了些,老太太先前还说一家人,可若要说起什么私话却从来没有他们的事。不过见林清先领着王瑛站了起来,她也只好搁下茶盏领着两个女儿朝上头打了一礼往外头退去。
庾老夫人见她们退下便又握了握王珺的手,跟着柔声一句:“娇娇,你也先回去。”
王珺心中倒是能够猜到几分母亲要说的话,不过有些话,她如今却不好说,因此便也只能轻轻应了一声退下了。
眼瞧着王家几位大大小小的主子都退下,庾老夫人便又挥了挥手,身后的容归会意便领着丫鬟、婆子往外退去,等到屋子里没了旁人,她这才重新捻着佛珠开了口:“出了什么事?”
“先前在城门口的时候,我和娇娇遇见齐王了……”
崔柔把城门口发生的那桩事同人说了一遭,眼瞧着她也皱了眉便又压低了嗓音说道:“如今东宫出了那样的事,储君之位必定是要换人了,如今齐王行出这样的事,倒让儿媳不得不多想。”
庾老夫人手捻着佛珠,眉目微垂,却是一副在沉吟的模样。
那位齐王常年待在边陲,她也有些记不清那人的样子了,脑海中也只是隐约有个印象,却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一颗颗佛珠在她指腹下流走,却是过了有一会,她才开口道:“齐王出身不高又不得陛下喜欢,就算他有意,只怕陛下也不一定会理会。”
崔柔耳听着这话,先前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沉了下来。
娇娇的婚事必定是和皇家有关的,可这齐王驻扎边陲整日行军打仗,身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偏又是那样的性子,若让娇娇嫁予他,她委实是怕委屈了娇娇。可纵然不是齐王,崔柔这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担忧:“母亲,娇娇的婚事,难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她实在是不愿娇娇嫁到天家去。
庾老夫人看着崔柔面上的神情,又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话语间也有些不忍:“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好在几个皇子同娇娇也是自幼认识的,又有我们撑腰,总不至于委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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