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脸上血色尽失,“皇上小时候落过一次水,从那以后他基本都不会靠近水,我选了离紫宸殿最远的远翠阁,而且四面环水,平时他都不会经过此地的......”
许昭仪看了看魂不守舍的淑妃,走过去扶住她:“娘娘,咱们还是先下去吧,皇上的安危最重要。”
上了二楼,林清只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在铃铛的搀扶下靠在了阁楼的阑干边上,还没等坐稳,靠着的地方突然松动,千钧一发之际只来得及拉住阑干旁边的竹制帘子,继而整个人直直的坠了下去,视线所及之处,是铃铛和石榴惊恐万分的眼神。然后落水。
水里静悄悄的,掩埋了岸上众人的喧哗声,有一瞬间林清觉得就这样睡下去也不错。昏迷过去的一刹那,林清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环绕着明黄的光芒,不热烈却很温暖、安宁,令人舒心,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靠近,身体却在沉沉浮浮中飘摇,眼角终于有泪珠闪烁,流入水中,再无迹可寻。
三年来头一回,不管不顾,想要放声大哭一场。
是你来接我了吗?
......
“你要接住我啊,小哥哥!”
“好,你放心的跳下来吧。”
少女和少年,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彼此的第一次见面,稚嫩的少女将全部的重量交托给少年,而小小的少年用自己还不成熟的臂弯托起了少女,尽管自己伤痕累累。
“哥哥,你流血了......”少女从少年怀中爬起来,看着血染的袍子,哭得不能自已。
少年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擦了擦少女沾灰的脸庞:“我不疼,你别哭了。快跟宫女姐姐回去吧。”
“那哥哥你会来看我吗?”
“会的。”
画面一转,漆黑的夜晚,一道镌刻着光影缭乱的背影渐行渐远,林清双眸中只剩下那道光亮,奋力跳跃、追赶。她穿过闹市中怦然作响的五色风铃,跃过僻静处闪烁着粼粼波光的平静水面,隔着始终触不到的一层阻碍,不知疲倦,费尽心力。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只有她一人,形单影只的穿梭在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如潮水散去又复来,牵走她的全部心神。天地无声,万物寂灭,她站在漆黑的夜里,低低的哭泣起来。
......
林清从遥远的梦中醒来,床前坐着脸色苍白的秦驰。
“你......哭了?”秦驰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林清愣了愣,继而虚弱的笑笑:“看错了吧,你怎么来了?”
秦驰转过了头:“母后她很担心你。”
“没事,从小我的身体就最好了。一会儿就能去给她请安了。”说着坐起身子想要下床。
秦驰按住了她的手,略为不自在的开口:“不必去了,母后让你好好休息。我有事也先走了。”
林清淡淡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三年了,你......后悔吗?”走到门口的秦驰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很轻,好像在自言自语。
很久没有声音,秦驰几乎以为林清睡着了,正要离开,听到一个冷静理智到淡漠的女声:“怎么会。”
秦驰顿了顿,还是离开了。
贵妃落水,皇上震怒,命人彻查当日之事,远翠阁里里外外都被人团团围住,当日在场的所有妃子们都要一一接受盘查。远翠阁的管事太监宫女等一共六名通通被处死。宴会的主人淑妃娘娘被太后娘娘责罚,离贵妃最近的许昭仪仅仅因为没有及时拉住贵妃而被禁足三月。后宫一时人人自危,众人纷纷重新评估了贵妃在后宫之中的超然地位。
第5章
前有琪妃差点小产,后有贵妃落水一事,为了祈福,太后决定前往流云寺。同行的人只有贵妃和贤妃。
贤妃出身京城傅家,父亲是兵部尚书傅淮。与同样出身斐然的贵妃娘娘自幼相识,是林清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之一。
“清姐姐,上次远翠阁我身体不适未去赴宴,听闻你落水的事情担心了好几天,皇上禁止任何人探望,妹妹也有心无力,不知姐姐可好些了没?车马劳顿身体还吃得消吗?”马车上,贤妃担忧的看着林清明显清减了的脸蛋。
“噗,你们都把我当成了纸人不成?落水而已,小时候调皮,不知道落了几回,要不是我太笨差一点就学会凫水了。”林清颇有些遗憾的开口。
贤妃莞尔一笑。“那个时候,姐姐确实是无法无天的性子,我刚进宫做七公主的伴读,被告知的第一条宫规就是决不能招惹定国公家的小小姐。刁蛮任性的七公主都不敢跟你作对呢。”
“说起七公主,我确实许久没见到她了。”林清感慨。
“她去年嫁给了太常寺卿家的小公子,听说夫妻生活不睦,常与夫君大打出手,弄得皇上和太后很是头疼。”
“整个皇宫里能治住小七的怕是只有一人了。”
贤妃打趣的看着林清,“是啊,只有姐姐你一人嘛。”
林清笑笑,不答话。目光移开,似乎飘了很远。
流云寺就坐落在京城以北的旸山之上,红墙黄琉璃瓦,门口的绞龙柱回旋盘绕,气势宏伟,正殿设计精巧,雕造颇佳,独具匠心。一年四季香火不绝,以寺内一月一次的主持讲经和寺内素斋最为出名。林清显然是为了后者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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