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排算是极妥当的,她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待在军中终是有诸多不便,也太过危险。
“这样很好啊,如果将军现在在这里,他也会同意的。”
苏梨说的是实话,岳家当年被灭满门,这件事在陆国公心里,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岳烟是岳家唯一的遗孤,于情于理,陆戟都不会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岳烟咬唇,闷闷的开口:“可是祖父一生的宏愿是云游四方,仁济天下,我……我不知道我留下来对不对。”
她很迷茫,楚凌昭许诺给她的那些好处,原本都是属于她祖父的,她平白得了这些东西,安安稳稳的留在京都,与祖父的遗愿是相悖的。
就像她得了祖上的庇佑,却做了不孝不仁的事。
“你祖父的宏愿是你祖父的事,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况且京中来往商客众多,五湖四海的人皆有之,你在此处行医,照样可以仁济天下不是吗?”
“可是……”
岳烟犹疑,仍心存愧疚,苏梨抬手又在她伤口处戳了一下:“可是什么?你要云游行医,路上遇到山匪怎么办?难道还要雇几个人一路护送你吗?知道将军为什么会让你随商队回京吗?”
“为什么?”
岳烟被苏梨绕晕了,傻乎乎的追问,苏梨挑眉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故意要让你留在京都啊!”
“将军这……这么厉害吗?”
岳烟惊愕,潜意识里其实对陆戟有着盲目崇拜,基本已经相信了苏梨的话。
苏梨高深莫测的点点头,岳烟心里那点疑虑左右摇晃摇晃,最终还是拜倒在陆戟的威仪之下。
“那……阿梨你要不要也随我一起留在京中?”岳烟试探着提议,苏梨垂眸没急着答应,她连忙又补充道:“阿湛还这样小,也不大适合那些打打杀杀,不如……”
“阿湛可以留下,但我要回去!”
苏梨坚定的说,岳烟被她的语气惊了一下,怔怔的没了声音。苏梨从岳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叹了一声:“这里……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记忆美好的地方。”
她说这话时,浑身染上委屈和悲伤,岳烟明明对她那些过往一无所知,却在一瞬间清楚感受到了她的抗拒。
“好好好,是我嘴笨说错了话,阿梨你不要伤心。”岳烟急切的认错。
苏梨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又恢复平素的冷静自持,掀眸定定的看着岳烟,略痞的挑起岳烟的下巴:“听说离京那日你去找了侯爷,你与他说了什么,还不从实交代?”
“诶?阿梨你怎么知道?”
岳烟诧异,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苏梨,这样子分明是心虚得很,苏梨越发着急,还要继续追问,楚怀安从门外晃进来:“阿梨想知道什么,何不直接问我?”
他说着啪嗒一声拍开苏梨的手,将岳烟拎到旁边,自己挨着苏梨坐下。
今日他穿了一身玄色锦衣,衣服难得素净,没有什么花哨的绣纹,衬得他跟白面书生似的,只是两个硕大的青黑眼圈也尤为突兀,不知是不是苏梨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楚怀安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爷今天是特别英俊么?都舍不得把眼珠子挪开了?”
楚怀安调侃,眉眼之间还是那股子自恋风流的意味,说完话,他掩唇咳嗽了两声,眸底的血丝越发明显。
“侯爷染了风寒?”
苏梨问,楚怀安咳得停不下来,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是一通猛灌。
苏梨只是暂住在宫里几日,屋里自然不可能像那些妃嫔常备着热茶,是以,楚怀安往嘴里灌的是透心凉的冷茶。
他动作太快,苏梨根本阻止不急。
本以为他发现是冷茶会发脾气,没想到他竟然一口气喝了小半壶,豪气地放下茶壶,他风骚的挑眉:“有人染了风寒还能像爷这么神采奕奕么?”
“……”
爷,你知道你今天不像是神采奕奕,反而像是抽风么?
苏梨腹诽,岳烟也被楚怀安豪饮的气势惊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怕苏梨继续追问刚刚的话题,找了借口离开。
知道岳烟是心虚得落荒而逃,苏梨也没强留。
楚怀安放下茶壶重新坐下,呼吸比平时粗重,分明是受了风寒鼻子堵了才会如此。
“侯爷你真的病了……”
苏梨再度提醒,话没说完,楚怀安的手探到她小腹的位置,再自然不过的问:“还痛么?”
“……”
苏梨面无表情,楚怀安又抓着她的手试了试温度:“手怎么这么凉?宫人没给你备暖炉?”
楚怀安说着扭头要叫宫人进来,被苏梨一把拉住:“侯爷,不是我的手太凉,是你在发烧,昨夜下了雨,你可是没盖好被子?”
苏梨问得随意,楚怀安微微怔愣,片刻后莫名笑了起来。
五年前他不记得一次,五年后换她不记得昨晚他曾拥着她帮她暖身子。
“可能是吧,太热了。”
楚怀安回答,苏梨没控制住表情叹了口气,只差在脸上写上几行大字:你能再幼稚一点吗?竟然还和小孩子一样踢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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