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在镇北军中待了五年的苏梨来说,这动作却有些华而不实。
在战场上,没有人会有心情欣赏这样的动作,也许眨眼间就会有人丧命,再华美的动作,都不及干脆迅速来得有用。
得了夸奖,楚怀安颇有些得意,却见苏梨走到另一匹黑马前,双手抓着马鞍,一脚踩在马镫子上,借了巧劲轻轻一翻便上了马,几乎是在上马的瞬间,她轻夹了一下马腹,黑马便迈着马蹄咔哒咔哒的跑起来。
这动作她做得很是流畅,看似简单实则非常需要技巧,既要确保自己在坐上马背的瞬间稳定身形,又要控制好力道驱马前行才能不被摔下来。
哪怕是京都最好的马夫,恐怕也不能做到像她这样敏捷。
楚怀安静静地看着苏梨的背影,想起多年前她窝在他怀里初学骑马时的胆怯不安。
他曾教过她一日骑术,不过还没等她学会,他便扭头去了扬州,花重金寻来十几株极其珍贵的昙花,只因有人随意在他面前提了一句想看昙花一现的奇景。
他没教会苏梨骑马,那她又是窝在谁的怀里学会了如此精湛的骑术?
那位赫赫有名的镇边大将军么?
楚怀安带苏梨去的城郊马场。
他们到时,马场里已经热闹起来,有一白一灰两位公子在马场赛马,另有好些女子在旁边喝彩呐喊,倒颇有几分春猎的盛况。
一到马场苏梨就下了马,这里面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苏梨如今可不敢就这样骑进去。
见她下马,侍候在一旁的人立刻上前:“这位公子的良驹可要先存在马厩里?”
“多谢!来之前刚喂过,不必再喂,长太胖反而影响脚力。”
苏梨惯性的叮嘱,待人把马牵走才回过神来,这是京都,没有兵荒马乱、刀光剑影,这马就算胖成球,也影响不了什么。
正有些怅然,手腕忽的一紧,下一刻,身体腾空,人已稳稳落在男人宽厚的怀中。
身下的马因为这一变故哒哒的小跑起来,楚怀安单手拥着她,腾出一只手抓住马缰绳。
“侯爷这是做什么?”
楚怀安答非所问,挑着眉反问:“你是爷的人,来了马场却把马存到马厩是什么道理?”
“苏梨怕冲撞了贵人给侯爷惹麻烦。”
苏梨回答,垂眸眼睫微颤,过去五年她没少与人共骑一匹马,可偏偏与这个人靠近的时候,总会轻易乱了她的心绪。
“怕什么!”
楚怀安抓着苏梨的肩膀,将她拎起来翻了个面,变成两人相拥共骑一匹马的状态。
他抓着马缰绳,修长的双臂将她笼在怀中,轮廓优美的下巴抵在她白莹的耳廓,热气驱走严寒,灼得她耳廓晕出一片绯红。
“你就是惹出天大的麻烦,爷也能保你性命无忧!”
楚怀安笃定的在苏梨耳边说了这么一句,一扬马鞭,红棕马便如闪电一般冲入马场。
“呀,那是谁呀,怎么突然就冲进来了?”
观赛区的女子发出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红棕马上的两人吸引。
原本赛况已经胶着,红棕马的加入却打破了平衡,轻易地越过障碍后,一马当先冲到终点。
耍了一圈风头,楚怀安十分满意,带着苏梨下马,悠然自得的等着两人。
片刻后,两匹马灰马几乎同时到达,拉了缰绳,一白一灰两人立刻翻身下马跪拜。
“下官安珏,拜见侯爷!”
“下官赵启,拜见侯爷!”
两人都是武官,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倒是让苏梨有种回到镇北军营的错觉。
“起来吧,我方才看两位大人赛马很是精彩,一时按耐不住冲了进来,两位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吧!”楚怀安笑着解释。
“侯爷言重了,我二人也是闹着玩。”
安珏主动回话,看得出,他的官阶应该要比赵启高有些。
两人虽然都穿的骑马装,安珏腰间却还有佩饰,头上束发的玉冠也还有花纹,可见出身不俗。
京城姓‘安’的家族不多,苏梨印象中唯有当年与苏挽月一同嫁进皇宫的侧妃安若澜的娘家可以算得上是一大家族。
只是不知这位安珏公子与那位侧妃是否有什么渊源。
打量完安珏,苏梨的目光落在赵启身上。
他的腰间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荷包,束发的也只有一根布条,可没了那日在医馆重逢时的慌张,整个人的气度便与五年前那个憨厚的乡野村夫截然不同了。
若是核儿还在……
苏梨陷入沉思,目光忘了移开,便引起了安珏的注意。
“侯爷向来独来独往,怎地今日带了这么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来?”
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苏梨被军情处的主蔚大人赤果果的打量着,黑溜溜的眼珠先怯生生的转了转,忽的后退小半步,躲到锦衣红襟的逍遥侯身后,伸出纤细的指尖揪住了某侯爷的衣袖。
这一系列的动作她做得自然极了,像极了不谙世事又胆小无辜的小兔子,不熟悉她的人都被骗了过去。
然而明知道她是在演戏的楚怀安,还是在衣袖被抓住的瞬间,紧绷了身体。
这求保护的小动作,像鸟羽一样轻飘飘刷过他的心尖,痒得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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