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河平静的说出要求,语气几乎说得上是理所应当。
蘅州与浔州之间什么屏障都没有,若是将蘅州割让出去,以后胡人岂不是想打远昭就打过来了?而且胡人才十几万人,要远昭每年三成的粮食,也不怕被撑死?!
楚怀安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冲着赤河崩出一句:“做你娘的白日梦!”
赤河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脾气,被楚怀安这么一骂,火苗子立刻蹿到嗓子眼儿。
楚怀安也有点憋不住了,这些天他担心苏梨担心得不得了,现在赤河还凑到他面前找揍,他不动手都对不起边关那些可能已经惨死的英魂。
气氛正剑拔弩张着,院子里又传来叮铃的声响。
援兵到了!
楚怀安眼睛一亮,立刻抽出长剑,赤河极快的抬手阻挡,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暗卫破窗而入。
局势突变,赵寒灼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安若裳抱着孩子向楼下跑去,制香师离安若裳最近,当即提步跟上,赵寒灼想追,被其中一个胡人拦了一下,慢了一步。
安若裳跑得很急,灌脓溃烂的脚踝传来钻心的痛,可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拼尽了全力朝楼下跑去。
这一段路无比的漫长,莫名又让她想到当初在黑漆漆的棺材里产子的情形。
没有人能帮她,她只能靠自己才能让孩子活下去。
宸儿,娘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安若裳在心里默念,背后突然传来赵寒灼的警示:“小心!”
来不及回头,肩膀被猛力推了一下,脚下踏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
“啊!”
尖叫不受控制的从喉间溢出,安若裳将楚宸高高举起,她可以摔下去,孩子不可以!
失重感袭来,安若裳紧紧闭上眼睛,然而想象中的跌撞却没有发生,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涌入鼻尖,下一刻,腰间一紧,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那怀抱极宽阔,足以承载万里山河和天下黎民,那怀抱又很小,似乎只能容下她一个人。
惊惧漂泊了许久的心脏忽的尘埃落定,鼻尖发酸,胸腔被酸酸胀胀的情绪填满,却又被尖锐的啼哭声拉回现实。
安若裳连忙睁开眼睛,将楚宸抱进怀里软声诱哄:“宸儿别哭,没事了,别怕!”
“宸儿?”
楚凌昭复述这两个字,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还没想明白,一大队兵马已冲了进来:“护驾!”
众人高呼,楚凌昭拉着安若裳退到一边,众人冲上楼加入战斗。
他的气息太强烈了,安若裳有些不大自在,想要退开,放在她腰上的手却紧了紧,安若裳诧异的抬头,只看见楚凌昭紧绷的冷硬的下颌:“朕奉劝公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被朕的人误伤了就不好了!”
他认出她是忽宛颜,却还没有认出忽宛颜是谁,言语之间尽是冷硬的威胁,刚刚及时的一救也并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在里面。
安若裳垂眸收回目光不再乱动。
这边楚怀安和赤河刀剑相击以后,便陷入胶着之中,赤河的力气很大,几次交手下来,楚怀安的剑被砍出几道豁口,虎口也被震得撕裂,但赤河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胳膊被划了一剑,脸上也多了两个鞋印。
“无耻!”
赤河骂了一句,意识到楚怀安之前都是在做戏骗他。
楚怀安气得乐了:“你们王上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就不无耻了?你们给人下毒威胁别人帮你们做事就不无耻了?你们十万人打三万人以多欺少就不无耻了?丫的自己先不要狗脸,还敢骂老子,老子今儿就打得你叫祖宗!”
楚怀安一口气不带停歇的反驳,噎得赤河说不出话来,但他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眼睛瞪大:“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派了十万人……”
话没说完,楚怀安的剑势陡然凌厉起来,赤河的回答是变相的印证了真的有十万大军压境这件事。
赤河被逼得节节败退,他退到墙边,楚怀安一剑戳进墙里,再向他的脖子压过去,他抬手用弯刀挡住,又是力量的角斗,楚怀安眼看有些压制不住,一群人马忽的冲了进来。
“侯爷!”
一听这声,楚怀安就知道是自己人,当即爆发出力气,死死的压制住赤河:“快来个人,给爷捅死他!”
赤河:“……”
你们远昭国的人不是最讲究公平决斗吗?
赤河的表情扭曲起来,楚怀安觉察到他要暴起,抓着长剑侧身避开,长剑与刀身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同时有火花迸射。
赤河怒极,眼眶一片血红,嘶吼着要大开杀戒,手腕忽的被粉色纱帘缠住,楚怀安用力一拉,赤河往后退了两步,下一刻,身上被捅了两刀。
偏偏这个时候楚怀安又改口叮嘱:“算了还是捅个半死吧,一会儿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要杀了你!”
赤河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用胡语嘶吼了一句,转身朝楚怀安扑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乱了心神,身上还插着刀,哪里是楚怀安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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