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人,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外伤?不过是觉得太残忍罢了。
陆啸身上那些伤口,哪一处不是全都劈在了陆戟心上?
陆戟的手凉得可怕,他又想起五年前阿湛出生的那个夜晚,他的手上全是血,躺在他面前的人更是血肉模糊。
“好!”
陆戟点头,拿着那铠甲后退半步,将位置让给说话那人。
那人确实学过医,手法娴熟轻柔,比陆戟要利落一些。
热水很快烧好送来,那人一点点帮陆啸处理伤口。
忽可多那一箭贯穿了陆啸的右手手背,箭上还有火油,让伤口添了烧伤,情况更为复杂。
箭拔出来的时候,陆啸痛得醒了,他浑身紧绷,刚包好的伤处又溢出血来,将纱布浸透,他神智并不是很清醒,声音极虚弱的重复着两句话:“……不许开……不降……”
陆戟一直守在床边,闻声眼睛一片血红,却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失控,一字一句的承诺:“我们誓死不降!”
陆啸伤得太重了,一直都没清醒过来,天快亮的时候还发起高热来。
与此同时,城北军营粮仓里的大火终于被扑灭,忽可多眼神阴鹜的看着被救下来的粮草发令:“搜城!不许放过一个!!”
腊月十四,卯时一刻,蘅州州府。
时辰尚早,天还没有大亮,敲门声传来,守门人打着哈欠把门打开:“大清早的,谁啊?”
话音落下,眼睛被一块亮金色的东西晃了眼,定睛一瞧,上面刻着一个‘御’字。
哟,皇城怎么又来人了?
守门人揉揉眼睛,只见拿着令牌那只手原本应该是纤细葱白的,如今却长着青紫的冻疮,有的地方甚至皲裂破皮渗出血来,有些渗人,顺着那手往上一瞧,来人穿着披风戴着帽子,看不大清楚面容,竟如同鬼魅一般。
守门人吓了一跳,脑子里正脑补着可怖的画面,来人抬头,露出一张秀丽好看的脸:“我有要事找州府大人。”
“是是是,贵人里面请!”守门人连忙侧身让开,来人提步走进去,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护卫模样的人。
守门人有些诧异,抬头还想看看领头那人的模样,刚好一阵清风吹来,将帽子吹落,晨光洒下,将女子脸上一块狰狞的伤疤照得清清楚楚。
守门人倒吸了口冷气,压下喉间的惊呼不住的在心里嘀咕:这是哪家的姑娘,怎地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模样?
苏梨并不知那守门人的想法,也不顾州府府上那些下人的招呼,径直朝后院走去,有人想拦住她,身后的暗卫立刻抽剑上前。
“我有要事找你们州府大人,他现在何处?”
苏梨柔声问,面容平静,却强硬至极,那些人被吓得退到一边,指了指其中一个院子。
“多谢!”
苏梨抽空道了谢,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丝毫停滞。
一路到了那处院子,看方位以及布置,像是小妾的房间,怕看见什么不雅的画面,苏梨冲其中一个暗卫递了眼色,那暗卫便轻巧的翻墙进了院子,片刻后,院子里传来女子的尖叫和蘅州州府的叫骂,又过了一刻钟,州府大人穿好衣服被拎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
之前使臣团路过,楚怀安大半夜把他吓了一跳,要他把地下城的人清理了,最近这几个月他一直怕被报复,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今儿又被拎起来,他都快吓得神经衰弱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书房吧。”
苏梨轻声说,不等州府回答,两个暗卫立刻把他架起来,捂了嘴往书房走。
赶了这么些时日的路,这些暗卫和苏梨已经磨合得有些默契了,不用多说就能猜到苏梨想要做什么。
一路进了书房,两个暗卫将州府按到书桌前坐下,其他人则在书房翻找东西,俨然如自己家后院。
“你们大胆!本官的书房岂是你们能随便翻找的?来人……”
州府想要喊人,暗卫一手卸了他的下颚,一手拿着匕首抵着他的脖子。
那州府是个怕死又怕痛的,当即吓得脸色青白,哆哆嗦嗦、眼泪汪汪,见他如此,苏梨才亮出手上的金令柔声开口:“州府大人看好了,我们现下是奉旨行事!”
一见金令,州府的眼底闪过惊愕,还有一闪而逝的慌乱,苏梨瞧得分明,故意扬声对其他人道:“仔细找找,看有没有暗室密牢,还有架子上那些藏书里有没有夹带投敌叛国的书信!”
投递叛国,这顶帽子可就太大了。
州府额头上的冷汗扑簌簌的往下掉,想要开口辩解,无奈却说不出话来。
蘅州不比浔州,地下城的势力错综复杂,之前安珏便是在这里企图绑走苏梨的,安家在浔北县都能有粮铺强制征粮,在蘅州的势力范围只怕更广。
蘅州离边关没有几日的路程了,苏梨打算在这里先征收一些粮草带到边关应急,后面的粮草会陆陆续续送到。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现在边关的情况如何,若是贸然运送大批粮草过去,被胡人截了过去,岂不是雪上加霜?
要想弄清蘅州目前的情况,首要的是拿下蘅州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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