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摇着脖子,楚凌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梨的身子终于将养好了?”
回头,楚凌熙提步走过来,今日没有宴席,他穿得没有那么正式,只着一身月白色锦衣,衣襟下摆处用银丝绣着竹叶暗纹,内敛贵气,打眼看去,正是公子如玉,不敢说绝世无双,却是极惹眼的。
“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
楚凌熙挥手制止苏梨要行礼的动作,目光温和的打量着苏梨:“那日宴会不方便,不曾与阿梨说上几句话,后来谨之又防备得紧,本王不好前去找你,今日正好得空,阿梨与本王好好叙叙旧吧。”
“好。”
楚凌熙让人备了点心热茶,和苏梨一起走到八角亭坐下,丫鬟和护卫皆守在亭外,方便他们说话。
“五年前我刚到云州,便听闻阿梨在京中出了事,我初到封地,不得擅自回京,是以未曾回京察看,我原以为谨之和从远兄会护你周全,你怎会决绝到一个人离家出走?”
楚凌熙低声问,语气里满是关切,斟了一杯热茶放在苏梨面前。
热茶蒸起水雾,那些旧事仿佛也随着袅袅的水雾消散,再不像过去那样,一旦提起便伤筋动骨的痛。
“那时我毁了名声,京中的人都要看我笑话,父亲和祖母也觉得我辱没了家门,要将我沉塘一了百了,我若不走,只怕现在已成了塘底烂泥里的白骨。”
苏梨淡淡的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云州离京中千里,楚凌熙后来虽派人回京查探,也不知这样的内情,听见苏梨的话,眼底闪过震惊,复又叹了口气:“竟是如此。”
若他当时还在京中,也许还能出手帮她一把。
可惜……
“你既离京,为何不到云州来找我,纵然你毁了名节,我也可以给你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楚凌熙有些介怀,他钦佩顾远风,心中也把苏梨当成朋友,但危难之时,苏梨不曾想到找他求助,多少有些伤他的心。
“当时事发突然,我没想过那么多,后来离京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也许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吧。”
苏梨那时只觉得走投无路,悲绝至极,若不是遇到陆戟,去了边关,也许她早就自寻短见一死了之。
苏梨这句话满是沧桑,楚凌熙多少猜到她吃了许多苦头,想到一些旧事不由有些唏嘘:“你走后不久,谨之来云州找过我,你可知他来做什么?”
“侯爷以为我在王爷府上?”
“嗯。”楚凌熙点头,想到那日的情景,哭笑不得:“他带着几个护卫杀到了我的淮阳王府,怒气冲冲的搜了王府,没寻到你的身影,便以为我蓄意将你藏了起来,还打了我一顿。”
楚凌熙是典型的文人,哪里是楚怀安的对手?苏梨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有些愧疚:“是我连累王爷了。”
楚凌熙笑笑,表情如兄长一样宽厚:“我离京的事没告诉你们,怕你们来送行,我会舍不得,那一顿打,也是我该受的。”
他母妃死得早,平日交好的也只有这么几个,自是受不得离别,毕竟到了云州,他就只剩自己一个了。
所有人都得尊称他一声王爷,但不会再有人与他把酒言欢,也不会再有人不忌讳身份地位,带他看一些新鲜好玩的事物。
终是与以前再不相同了。
苏梨也想到这一点,没再多说什么,以免让他伤怀,好在楚凌熙也并不是悲春伤秋之人,很快敛了情绪,笑盈盈的看着苏梨问:“阿梨与谨之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大婚?”
“……”??
王爷,这个消息什么时候走漏到你那里去的?
苏梨表情木讷,楚凌熙比赵夫人要了解她和楚怀安一些,察觉了其中的猫腻:“我听闻阿梨当年当众拒了谨之的聘礼,莫不是谨之做了什么,叫你到了如今还不能释怀原谅他?”
“……”
对于楚怀安的步步相逼,苏梨现在也是茫然的,若二姐还在,她还能与二姐说说心里话,让二姐帮忙出出主意,如今她却不知该跟谁讨教此事。
许是楚凌熙看上去太过亲和可靠,又许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苏唤月有那么两分相似,叫苏梨忍不住向他倾诉。
“王爷可知,侯爷之前有过心仪的女子?”
“谨之心仪之人不是一直是你吗?”楚凌熙认真的问,苏梨被噎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是,侯爷并非心仪于我。”
楚凌熙皱眉,楚怀安当初往尚书府跑得最勤,和苏梨也走得最近,他若是不喜欢苏梨,还能喜欢谁?
苏梨并未具体说那个人是谁,继续道:“侯爷为了那人五年未娶,如今说要娶我,我……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说着话,苏梨脸上浮现茫然无助,她早就伤得伤痕累累,哪怕前面只有一点迷雾,也不敢轻易迈步向前。
见苏梨如此,楚凌熙的眉头锁得更紧:“谨之这人看似纨绔,实则精明,但在感情一事方面,他似乎也精明不到哪儿去,谨之心仪旁人之事可是他亲口对你说的?这是不是他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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