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熙一句话,把楚怀安过去这些年所有的执念全部倾覆,苏梨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却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有理,继续道:“当初谨之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尚书府,他即便不喜欢阿梨,那喜欢的人也必定在尚书府,阿梨两位姐姐成亲之时,他并未阻挠亦或者直接抢亲,难道他喜欢的是府上的下人?那他何至于至今未娶?”
“……”
原是准备要抢婚的,只是没来得及下手而已。
苏梨在心里回答,却不能将这话直接说出来,终究还是不好。
“那日宴会以后,谨之伤口发炎,夜里发了高热,下不来床,每日醒来以后必要向旁人问阿梨的恢复情况,我虽与你们五年多未曾见面,也知道能叫谨之如此牵肠挂肚的人寥寥无几,在阿梨看来,这不是喜欢么?”
“……”
原来他这几日没来,是因为伤情加重了么?
苏梨心里紧了紧,抿着唇没了声音。
她以前觉得爱恨是很简单的事,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好,那便是喜欢是爱。
当初她帮楚怀安是出于不忍,楚怀安投桃报李,对她好了一些,她便忍不住动了心,可那些好在楚怀安为苏挽月做的事面前,只能说是微不足道。
就像她这个人,在楚怀安心中,与苏挽月也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后来陆戟也对她很好,教她习武用剑,教她防身自立,她替陆戟挡过剑,陆戟也替她扛过刀,他们是共历过生死的关系,她以为世上再不会有比这更坚固的感情。
可她还是错了。
对她好的人,不一定是爱她要与她相守一生的人。
苏梨垂着头不说话,柳眉纠结的绞着,她向来聪慧,鲜少有如此困惑的时候,楚凌熙有些心疼。
但感情之事并非简单的学术论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楚凌熙抬手在苏梨脑袋上拍了一下:“想不通的事就暂且不要想了,谨之和陆将军都伤着不能外出,两日后漓江涨潮,有祭江表演,阿梨正好可以陪我在漓江城好好逛逛。”
“诶?”
祭江表演,是漓州城特有的风俗。
因这里靠着漓江,水产丰富,水陆交通发达,开春以后,城中大多数人家都要跟船出海运输货物做生意,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祭江的风俗。
祭江当日,城中各大世家,会推出自己家族扎的大竹筏,请歌姬舞姬排练好节目,为江神表演,还会投放鲜美的食物到江中,吸引鱼儿来吃,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出入平安。
一开始的祭江是要用童子童女,亦或者年轻貌美的少女进行祭祀的,楚凌熙到了云州以后,偶然得知漓州有此陋习,便下令废除,一开始还有人不满抗议,到了这两年才算好一点。
楚凌熙有心带苏梨散心,体验风土人情,并未乘马车出行,只带了七八个护卫和苏梨便装出行。
说是便装,也是绣纹简单一点的锦衣华服。
为了低调,楚凌熙选了一身玄色锦衣,衣襟和袖口用银丝绣着滚边暗纹,苏梨则是一身枫叶红的骑马装。
这一身红色极艳丽惹眼,穿在身上,衬得人面色红润,气色很好,衣服上用黑线绣着双飞燕,寓意倒是挺好,脚上搭着一双黑底红面的鹿皮靴,苏梨整个人立刻小了好几岁,像年少不知事的小姑娘。
苏梨有些无语,她都二十一l1,还来扮小姑娘,会不会太晚了点?
“阿梨如此打扮甚好,一会儿人多我也怕你被挤丢了。”
楚凌熙看着苏梨满意的说。
先帝早年戎马,膝下子嗣不算特别多,唯一有个公主一岁的时候还夭折了,楚凌熙以师兄身份自居,便一直把苏梨当做妹妹看待,自是觉得小姑娘就应该打扮得俏生生活泼些才好。
苏梨如今没有自保能力,听出楚凌熙的担忧,便也没再说什么,迅速打扮妥当,与楚凌熙一同出门。
今日她未在盘发做妇人打扮,出门的时候便按规矩戴了面纱遮面。
“出走多年,阿梨这双眸子,却仍清冽依然,着实难得。”
楚凌熙由衷夸赞,苏梨眼眸微弯,笑了笑:“心中无愧,自是清冽如水,不染浑浊。”
“理当如此。”
楚凌熙说着率先提步往前走去,边走边跟苏梨介绍周围的特色建筑。
这边气候略潮湿,房屋建得相对高一些,各家各户门上贴的门神也与京中的不同,不是史书上记载的忠臣猛将,而是长相骇人的瑞兽,若不是着色喜庆,便会有些吓人。
刚过了元宵,年味还未散尽,家家户户的门口仍挂着大红灯笼,灯笼的花样也很是繁多,有许多是苏梨以前都未曾见过的,苏梨看得新奇,连日来的迷茫郁结倒是消散了许多,连之前在边关战场留下的阴霾也都跟着败退。
楚凌熙是真的宠苏梨,一路上瞧见什么小吃,都要买一份来,让苏梨边走边吃。
苏梨多年不曾这样悠闲的逛过,没一会儿便吃饱了,与楚凌熙一起逛到江边。
岸边已挤满了人,早有人用木架筑起高高的祭台,上面缠着色彩斑斓的绸带,迎风飘着,甚为壮观。
只是人太多了,苏梨和楚凌熙来得晚,已挤不进去,看不到江上的情形。
52书库推荐浏览: 寒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