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加重‘任何人’这三个字,将楚刘氏甚至太后都包含在内。
“侯爷你误会了,过去的事我早已经释怀放下。”
苏梨垂眸,抽回自己的手,楚怀安也没拦,咬破左手食指滴了两滴血在桌上,再用右手拇指一沾,在那婚书上按下一个清晰无比的手印。
“小熙子,到你了!”
“……”
楚凌熙眉头抽了两下,颇有些不赞同:“谨之,婚姻大事,当求个两情相悦,如今你……”
“我与阿梨如何不是两情相悦了?如今的确是我先心悦于她,待她明白我的真心,自会心悦于我,不过是晚些罢了,为人夫君者,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
他可以先喜欢她,也可以等她晚点再回应他的喜欢,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事。
楚怀安说得笃定,楚凌熙欲言又止,若是在看清他的真心以后,苏梨也还是不喜欢他呢?这婚事不就成了一桩孽缘了吗?
知道楚怀安如今是动了真心,若是说出真相,会刺痛他的心,楚凌熙认真的看向苏梨:“阿梨,论身份,我如今是淮阳王,论情分,我与你也曾算是有过同门之谊,为你与谨之的婚书作个见证是完全可以的,你愿意让我做这个见证吗?”
楚凌熙问得委婉,言下之意却是问苏梨愿不愿意接受这门婚事。
苏梨刚要回答,楚怀安紧紧抓住她的手,故作轻松道:“只是婚书而已,又不是马上要拜堂成亲,当初我让人抬上门的聘礼你都敢退,便是写了这婚书,你若实在不喜欢,也还是能退不是吗?”
他的语气故意放得轻快,眸底却是一片底气不足的期盼,盼着她能许下这婚书,又害怕被她拒绝。
明明是他主动写的婚书许的诺,现下反而像是他放下逍遥侯的身份地位问苏梨要一个会嫁给他的承诺。
苏梨莫名想到很多年前,自己少不知事,叫核儿引走他身边的小厮,将他拉到尚书府后花园,抵在假山后威胁,要他不许再接近自己的长姐,不许生出什么龌蹉的心思,不然就去御前揭发他。
那时她尚不知情事,而他情窦初开,欢欢喜喜却又隐忍克制的喜欢了一人,就这样被她无情的戳穿不说,还被说成是龌龊的心思,一张俊脸红了又白,虽然最后被他揪着脸好一番教训,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少年人被揭穿隐秘之后的恼羞成怒罢了。
他其实一直都是如此,有时看着很凶,不过是在掩饰伪装自己的害怕。
出走多年,她清眸不改,他也赤诚如少年,也许冥冥之中是注定要纠缠一生的吧。
苏梨想着,心软了软,又被他紧抓着自己的手灼烧了一下。
“侯爷说得有理。”
苏梨柔声回答,将楚怀安写的那一张婚书放到一边,提笔蘸墨,按照他刚刚写的内容写下自己那份。
今世有郎楚怀安,字谨之,虽贵为逍遥侯,不嫌我名声败坏,不弃我容貌受损,诚心以待,我愿嫁他为妻,倾余生所能,敬之伴之悦之信之!若有妾侍庶出,自当仁善相待,和睦相处,安定后宅!
楚怀安见苏梨提笔写下婚书,本是喜不自禁,但看见最后一句话,脸顿时黑了下去。
什么妾侍庶出?他不是说了以后只有她一个人,不会再多看旁人一眼吗?
她是不信他,还是早就认定他是个花心多情不专一的人?
楚怀安越想越生气,但又怕再生什么事端,只能忍下,不敢让苏梨重新再写一份。
苏梨写完放下笔,吹了一会儿,等墨迹干了些,准备咬破指尖按手印,被楚怀安抓起手,用手上那只食指压在苏梨右手拇指上。
“用我的血!”
他沉声说,表情严肃,用力一压,殷红的血便涌出润湿苏梨的指腹。
十指连心,这样用力压着伤口,如何都会疼的。
涌出来的血温热,指腹被润湿的瞬间,苏梨的指尖莫名疼了一下,原本该盖在婚书上的手印,好像一下子盖在疼心上,顿时有了夫妻同体,感知相通的错觉。
因为他在痛,所以她也跟着痛起来。
苏梨恍惚着,楚怀安已松开她的手,苏梨抛开莫名的情绪,在两份婚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楚怀安也将自己的手印按在她那一份上面。
不知是不是故意,楚怀安的手印按得离她的很近,让人看着无端生出这是两个人在缠绵缱绻的错觉。
苏梨脸上微热,楚怀安一直盯着她,立刻便发现她脸上泛起了红晕,吮着自己指尖的伤笑问:“阿梨,你在想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问着话,他故意舔了下指尖,红唇皓齿与指尖组合在一起,顿生靡色。
苏梨心脏跳了跳,忙看向楚凌熙:“有劳王爷帮我们作证!”
楚凌熙将苏梨和楚怀安的互动尽收眼底,虽然对苏梨之前的迷茫还有些担忧,但也没再过多阻拦,提笔写下祝愿:愿二人早结连理,白头偕老,永不离弃!
写完,楚凌熙拿出自己的私章盖印。
他的私章刻得十分好看,一圈的纹路并非皇室的瑞兽祥云之流,而是漂亮的不知名的枝蔓植物,盖上以后顿时让这两份婚书多了几分唯美。
苏梨见那枝蔓花纹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正要细看,楚怀安飞快的伸手将两份婚书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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