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老爷子一下子衰老了不少,即便今年夺得了头彩,脸上也没有太多的高兴,反而是驱不散的愁绪。
老爷子喝了酒,楚凌熙和陆戟也都给面子的饮了一杯,苏梨正给楚怀安喂着姜汤,腾不出手来,便将碗送到楚怀安嘴边,叫他一口气喝完。
下人又给老爷子添了一杯,看向四家的家主:“今年祭江出了点意外,小女若有不当之处,得罪了诸位,还请诸位看在苏某的面子上,不要与她一般计较,今日借这一场宴席,在王爷的见证下,苏某给诸位赔个不是!”
老爷子说得很诚恳,姿态放得很低,说完话又喝了一杯酒。
喝完,老爷子将酒杯倒过来,没有一滴剩下,然而四大家族的人却没有一个动作。
僵持了一会儿,王家的人率先开口:“我二弟的死,苏家还没给一个交代,苏老爷莫非想就这样和稀泥糊弄过去?”
说话的是王家大少爷,因为家里有丧事,他穿着一身灰白的麻衣,不似王二少爷那么肥胖,面相更为精明。
苏梨扫了一眼,四大家族来的人都比较年轻,并不是之前祭江的时候割手放血那几个,应该是派来的家中的小辈,摆明了没有和解的诚意。
王家开了口,越家自然也不落下风,冷声道:“我三弟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苏老爷你这一碗酒,我越老五咽不下去!”
越老五生得莽撞,皮肤黝黑,乍一看跟土匪头子似的,加上那一身深朱色锦衣,越发显得人很黑,说话时一口大白牙特别惹眼。
王家和越家是苦主,先后都要讨个公道,赵家和吴家的人不用说话,直接等着看戏就成。
这两日王家和越家已经上门闹过几次了,下人还打砸了苏家的几个门面,伤了苏家的下人,苏老爷子也是被闹得焦头烂额。
苏老爷子给旁边的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又给他满上一杯,老爷子轻咳两声,眼底带了泪意:“两位贤侄出事,我也很痛心,但我加月儿只是一介弱女子,你们也知道,我连丧二子,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还请诸位放我女儿一马!”
老爷子这话,几乎算得上是哀求了,众人却无动于衷,老爷子犹豫了一会儿,从袖袋里拿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
那令牌和月饼差不多大小,用纯金打造,边缘刻着鸟羽花样,看上去十分精细,最中间镶着银色纹路,很是特别。
“苏家只剩一个女眷,今年虽然夺得头彩,没有男丁撑着着实不成,我愿拿出此令,退出今年的商船争夺。”
苏老爷这令牌一拿出来,赵、吴两家的脸色就变了变,有些动摇,毕竟他们参与这么多,也不过是追逐这点利,现在苏家肯让出来,对他们来说,便是白捡的便宜。
苏老爷子见有希望,正要喝酒,那王家大少爷却是突然拍桌:“慢着!”
“老爷子一生做了不少善事,我向来钦佩您,但我二弟的命,不是用这个就能买的!昨日大夫说了,我弟妹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孩子尚未出世,便没了父亲,我这个做大哥的,总要给她们娘俩一个交代!”
王大少爷说得斩钉截铁,似乎与王家二少爷兄弟情义极为深厚。
苏老爷子的脸白了两分,他没了两个儿子,如今听见别人家添了新丁,自是心如刀绞。
越家这几日和王家几乎好得要穿一条裤子了,当即附和道:“是啊,苏老爷子,你这是想花钱买命啊,这也太埋汰人了!”
苏老爷子连日受到打击,气火上涌,身体晃了晃,人有些受不住了。
“老爷!”
小厮惊叫一声,扶住老爷子。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人家,真是恁的没有道理!
楚凌熙其实早就看不下去了,但因为前日被楚怀安和陆戟先后数落,这会儿才咬牙按耐着脾气。
他就坐在这里,这苏家的人若真的撑不下去了,总是要向他求助的!
越家和王家的人前两日闹得凶,先是把尸体停在苏家门口,雇人成天在人家门口奏哀乐,又让人往人家院子里泼粪,缺德的法子想了一出又一出,今日坐在这儿还能和和气气的说话,完全是看在楚凌熙的面子。
但这会儿楚凌熙没有动静,他们便想起之前楚凌熙说过,这事依着他们的规矩办,让长老处置。
若淮阳王不插手的话,这事就好办多了。
众人想着,眼底不觉带了一丝笑,头彩值几个钱,苏家的家业若是能被他们瓜分了,那可比得上好几年的收成。
“人不是我杀的,这头彩既是我苏家得的,那便是江神给苏家的福气,该怎么做都应该依着规矩来!”
一个清丽坚定地声音传来,苏月穿着一身白衣,戴着面纱缓缓而来。
她皮肤白,模样也好,穿着这身白衣自是仙气十足,哪怕遮着面,也是极好看的。
但苏梨和楚凌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那双眼睛上。
明知道她不是那个人,但一遇上那双眼睛,就控制不住的被她牵动心神!
“大姑娘好大的口气!”
越老五站了起来,他的性子和他的模样差不多,莽撞,沉不住气。
苏月才说了一句话,他就蹦起来了。
“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可赵家还有吴家的人上岸以后可说了,他们在水底下看见有人拿了刀!他们上来以后,水里就只有你们三人,现在一个死了,一个不知所踪,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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