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昭这一番反问叫人后背发凉,众人连忙磕头,连楚宸也下床跪下。
“请陛下明鉴,臣等不敢欺瞒陛下!”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楚宸高声说,他不是不敢欺瞒楚凌昭,是完全没有必要。
这么多年,楚凌昭没有再选秀入宫,安若澜虽然一直没有封后,但后宫之中她的地位最高,整个远昭也只有楚宸一个皇子,没人威胁他的储君之位,他自是没必要多此一举掀起什么风浪的。
楚怀安神色寡淡的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把楚凌昭一顿臭骂,已经把楚凌昭接下来要说的话猜到七八成。
果然,楚凌昭没有降罪太医院的众人,只命令他们在太子寝殿守着,务必要将太子吐血的缘由查清楚,期限定在太子及冠礼前夕。
若那时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楚凌昭没明说这代价具体是什么,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找不出这该死之人,所有人都得死。
楚宸也因此被迫躺在床上,被太医院的众人用天材地宝好好养着。
从太子寝殿出来,楚凌昭带着楚怀安去了御花园。
已是秋天,别的地方的花早就开败了,御花园还是一片姹紫嫣红,宫人特别培植了一批菊花,正好在太子及冠礼那日,可以摆上个几百盆做装饰。
坐到御花园的凉亭里,楚凌昭一身的冷肃消散了些,宫人奉上小火炉,在炉上煨了热茶,又奉上糕点,然后全部退开,留出一个私密的谈话空间。
楚凌昭先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态悠然的喝了一口,眉梢上扬,看向楚怀安:“这茶不错,谨之不尝尝?”
“不敢,臣弟怕陛下心情不好,又给臣弟下巴豆。”
楚怀安直接回绝,楚凌昭弯眸带了笑:“谨之这些年稳重了许多,不曾惹下什么祸事,朕为何要如此对你?”
他说得云淡风轻,楚怀安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倒了杯茶装高深。
今日天气好,秋高气爽的,坐在后花园的美景之中着实是一种享受。
楚怀安喝了口茶,嘴里不自觉哼起小曲儿。
反正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楚凌昭想做什么,伤的都是他自己的骨肉。
就是他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认,那也不行!
楚怀安心态调整好了,越发沉得住气,最终还是楚凌昭先开了口:“听说逍遥侯世子回京了?”
楚谦回京回得低调,还没大摆接风宴,楚凌昭这个听说,自然是听皇家暗卫说的。
楚怀安把玩着白玉酒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嗯。”
“他离京多日,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楚凌昭继续试探,但这话说得让人想笑。
楚谦是逍遥侯世子,他想回个家难道还不成了?
“他祖母马要过七十大寿了,我让他回家祝寿,陛下不会连这都不许吧?”楚怀安给出完美的理由。
有一说一,楚凌昭这些年把远昭的确治理得很好,楚怀安这个做臣子的,有些表面功夫该做还是得做。
只是楚怀安这里给了台阶,楚凌昭却没有顺着往下走。
“他回来祝寿,是理所应当,朕不会干涉,但他回来,危及到了朕的太子……”
“陛下,您作为一国之君,说话要慎重,谋害储君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我们逍遥侯府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楚怀安拔高声音打断楚凌昭的话,心里也有些生气,这么多年,楚谦连从皇宫门口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曲折,更对楚宸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却被楚凌昭一再的刁难。
照楚凌昭现在的意思,但凡楚宸有个伤风咳嗽,都能把过错赖到楚谦头上。
若楚谦当真命带不详,最先克的也该是他们逍遥侯府的人吧?
楚怀安的语气有些强硬,楚凌昭不说话了,端着茶杯凉凉的看着楚怀安。
楚怀安不怂他,掀眸看回去。
无声的对峙许久,炉上的茶水咕噜噜沸腾不停,楚凌昭把茶壶提起来放到一边:“这次的事究竟如何,到时候自有分晓,朕不过是随口一说,谨之不必如此紧张。”
到底是楚凌昭先做了退让,他也知道,楚怀安少时是个小混球,如今老了,那也是个披着沉稳外皮的老混球一个。
跟楚怀安说话,讲道理和搞权谋都是没用的。
把楚怀安逼急了,他就只会跟人硬碰硬的干!
楚怀安绷着脸没应声,楚凌昭把冷茶倒掉,又给自己倒了杯热的放到鼻尖轻嗅:“逍遥侯世子也该及冠了,朕许多年没见到他也有些好奇他如今长成了什么样,太子及冠那日,也请他进宫观礼吧。”
楚凌昭说得随意,楚怀安却是瞬间炸了:“陛下不是下过旨,让他此生不得入宫?”
他的声音有些大,楚凌昭掀眸看着他,释放的帝王的威压:“朕下的旨,朕难道不能改了?”
“陛下要见他做什么?”
“朕想见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楚凌昭轻飘飘的反问,楚怀安气得咬牙,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都快五十的人了,脾气还是这么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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