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泽脸色发青,牙关咬得极紧目光凌厉得似剑,恨不能把眼前这个男人一片片剐了。
陈洛微微抿了嘴角,目光平和地看着邵明泽,却也不肯后退一步。
苒苒不知道之前这两人说了什么,又怎么会动起了手。现如今看他们如此模样,又听着言语里都暗藏着别的意思,一时只觉得累。她慢慢退到后边,身体靠在墙壁上看向这两个男人,嘲弄地问:“你们这算是为了我在争风吃醋吗?还要接着打吗?”
屋中的两个男人身体都是一僵。苒苒看向邵明泽,口中却是在问陈洛:“陈洛,你爱我吗?”
陈洛不知她为何会突然这样问,不过还是轻声答道:“爱。”
苒苒笑笑,目光依旧停留在邵明泽脸上,继续问:“那你能向我保证以后绝不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就算是你的前女友讨饭到了你的门口,你也能视而不见地关上门,绝不跟她多说一句,你能吗?”
陈洛依旧轻声答道:“能。”
苒苒这才转而问邵明泽:“邵明泽,你能吗?”
邵明泽盯着她,半晌之后忽地扯开嘴角无声笑了笑,低声道:“夏苒苒,你以后别后悔就行。”
苒苒直视着他的目光,淡淡答道:“你放心,就算我后悔了,也不会回头找你的。”
邵明泽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铁青着脸摔门离去。
陈洛慢慢走到苒苒身边,把垂着头的她轻轻揽入怀中,发誓一般低声说:“苒苒,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
苒苒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再不回来。她的机票已经买好,该带的东西也都装进了行李箱。
陈洛因着还有事qíng没有处理完毕,并不能陪着苒苒一同过去。他细细地替她把各种证件检查了好几遍,最后还是不放心,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嘱咐:“我已经安排了人在那边接机,你一切听他的安排。什么都不要管,先好好歇上两天,反正我很快就会过去,一切事qíng都由我来处理。”
苒苒抬起头来冲他笑得没肝没肺,说:“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唠叨啊。再说了,这话你留着送机的时候说多好,我得过两天才走呢,你现在说了,等到了机场再念一遍?”
陈洛忍不住苦笑,心里却是矛盾异常,一时恨不得立刻把苒苒送上飞机才算安心,一时又舍不得她独自一人飞往异乡。
“早知道就不该管这些事qíng,早早买了机票和你一起走。”
苒苒听了忙道:“可别!我可没多少钱,出去了还指着你养我呢,所以你还是把你的这些财产都好好打理一下,好让咱们以后吃喝不愁。”
眼看就要出国了,苒苒倒是越发清闲起来,陈洛于是也不去办事,只想着多陪陪她,苒苒却不愿意,笑道:“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一块儿耗,说不定哪一天就相看生厌了。我这最后的两天得和穆青一块儿过,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陈洛无奈,虽不qíng愿,但也只能把苒苒让给了穆青。
临上飞机的前一天,苒苒早上刚把陈洛打发出了门,正想着给穆青打电话,号还没拨出去呢,手机却先响了。电话是买了她的房子的女人打来的,说收拾车库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她落下的东西,请她回去取一下。
苒苒想了想,才记起来车库里是有些杂物的,不过却不是她的,而是夏宏远的。公司破产,夏宏远人虽死了,却留下满身的债务,非但公司里的地和房子都被拍卖了,就连他的私产也都被法院qiáng制执行了。房子被人买走了,里面的一些没用的东西却被人送到了她这里,他看也没看就叫人堆进了车库里。
苒苒懒得过去,就和那女人说叫她自己看着处理好了,谁知对方却不愿意,坚持道:“夏小姐,这些东西还是你自己过来处理吧,毕竟是私人物品,我们不好处理的。”
苒苒没法,只得先给穆青打电话约回头再联系,然后就直接找了个收废品的老头,带着他一同去了原来的住处。她从买她房子的女人手里拿了钥匙开了车库,指着里面堆的杂物跟收废品的老头商量:“大爷,你自己来动手收拾,钱我不要你的,你也不要我的,怎么样?”
里面大多是书籍,买了也能得不少钱,老头自然乐意,便叫苒苒在一旁等他,他负责把车库里面收拾利索了。
苒苒点点头,走到不远处的休息椅上坐下玩手机,正百无聊赖的时候,老头在车库门口喊她:“姑娘,收拾好了。”
苒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给新房住打了电话叫她下来拿车库钥匙,自己也去车库那边看。那老头已经将车库里的杂物都请出来装到了板车上,又拿着一本书和几张照片递给她,憨厚地说:“从这本书里掉出来好几张照片,是你家人的吧?自己收好吧。”
苒苒有些诧异,接过书和照片。书是很普通的一本词典,照片上却是夏宏远和一个漂亮女孩子的合影。苒苒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在其中一张照片后面发现了一行钢笔字:九六年与阿妍摄于庐山。
“阿妍”这个名字一下子提醒了她,她忽地想起了韩女士曾说过的在十几年前因为夏宏远而跳楼的那个姑娘。
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苒苒忍不住仔细地打量着照片上的这个年轻女孩儿。人很漂亮,不是彭菁那种艳丽的美,而是清丽,眉清目秀,纤细娇柔。苒苒突然觉得她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旁边收破烂的老头一边整理着板车上的东西,一边与苒苒说:“这种带人的照片不能乱丢,不吉利。”
买苒苒房子的女人从楼上下来拿钥匙,正好听见了这句话,又见苒苒看着照片发呆,忍不住也跟着cha话,“我们老家那边也有这样的忌讳,带着人头的照片不能随便扔。以前有个姑娘和男朋友分手时把一张两人的合照留给了男朋友。过了两年,那姑娘突然开始头疼,半边脸上还起了疙瘩,去医院怎么都检查不出病因。后来就有人提醒这姑娘有没有照片什么的给过别人。姑娘这才想起来,就去前男友家里找那张合影。结果去了才知道前男友把两人以前联系的信啊照片啊什么的都放进了阁楼角落的一个纸箱里,有一次阁楼屋顶漏雨,把箱子都泡了,那照片也受了cháo,姑娘的脑袋都cháo得看不清人了……”
苒苒没把这个恐怖故事听进去,却被她说的一句话提醒到了。她的确见过这个女孩的照片,那是在很久以前,她送醉酒的陈洛回去,在他卧室里看到过一张他少年时和别人的合影,照片里的姑娘依稀就是这个模样。
苒苒的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攥了一把,恐惧像是惊涛骇làng,铺天盖地地朝她扑了过来。她呆呆地看着面前仍在说话的女人,片刻,突然不管不顾地往外跑去。
她搬到陈洛家里之后,他就把卧室让给她住,自己则住进了书房里。她曾记得他卧室的chuáng头上曾摆过一张合影,这次没见到还笑着打趣了他一句,问他是不是把以前的罪证都处理掉了。
她对陈洛当时的反应记得很清楚,他只是温柔地笑着说:“都是过去的事qíng了,我们都忘了吧。”
陈洛住的地方很偏僻,几乎到了S市的边上。房子又是小区最里面的一栋,二十六层的高度,从客厅的窗户看出去视线极为开阔,眼前再无遮拦之物。苒苒以前很喜欢这房子的安静,此刻却觉得这种静压得人的隔膜隐隐作痛,仿佛可以听见血管内血流的声音。
他的物品都在书房里,她进去一处处地翻找着,终于在书架下方的抽屉里找到了那张合影。她抖着手将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只一眼,脑子里便嗡的一声响,霎时一片空白。
是一个人,她们真的是一个人。
她扶着书架缓缓坐到地板上,呆呆地看着手上的照片。他曾是用别人的名字和她通信的笔友,他曾是夏宏远最信任的助理,他帮着宏远公司拿下了南郊项目,他支持着夏宏远冒险捂盘……她忽地想起邵明泽那天没能说完的话:“夏苒苒,你知不知道……”
他的问题没能问出来,是除了打断了他的话。
邵明泽后来又说什么来着:“夏苒苒,你以后别后悔就行。”
而她又是怎么回答的?她说:“你放心,就算我后悔了,也不会回头找你的。”
苒苒扶着书架慢慢站起身来,踉跄着拿了皮包出门。她要去找邵明泽,他一定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qíng。她要问他,他想让她知道什么。
邵氏集团的大楼就坐落在S市最繁华的的商业区,苒苒曾去过不少次,可都是在外面等邵明泽,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找进去。她打不通邵明泽的手机,只能请公司前台联系邵明泽的助理。片刻后助理亲自下来接她,说:“夏小姐,邵总还在开会,您先去他的办公室里等一会儿,好吗?”
苒苒点点头,跟在助理后面上了楼,安静地在办公室里等邵明泽。
快到中午的时候,邵明泽从外面推门进来。他显然是从助理那里知道苒苒过来了,见到她在这里并不意外。他冷着脸走到大大的办公桌后坐下,这才抬眼看她,淡淡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苒苒慢慢抬起头来,还没有说话,邵明泽已皱紧了眉头看,问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没回答,只是平静地问他:“宏远的内jian是不是陈洛?”
邵明泽微微一怔,问她:“你都知道了?”
苒苒缓缓点头哦,轻声道:“都知道了,就是还有些事qíng想不明白,能不能问问你?”
邵明泽说:“你问吧。”
苒苒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邵明泽看了看她,将身体靠向后面,双手jiāo叉着放在身前,说:“你还记得去年邵明源被人设计的事吗?有人利用他的qíng妇和邵氏签了一张大单,把质量不合格的材料卖给了邵氏。也是因为这个,邵明源被老爷子逐出了邵氏。他们父子一直认为这事是我设计的,因为这件事的直接受益者就是我。”
苒苒说:“我记得。”
邵明泽继续说:“可这事并不是我做的。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一件事,把邵氏送到了我面前,却又令我与大房结下死仇。前一阵子我终于找到了邵明泽的那个qíng妇,并顺着她说的线索找到了当初那个皮包公司雇的另外一个员工,从他那里问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东西,最后发现这件事qíng的幕后人竟然是陈洛。
苒苒的手指紧紧地捏住皮包的带子,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去查陈洛,发现他有大笔的财产来源不明。“邵明泽淡淡地说。
钱是最好的线索,只要顺着钱查,一切都能查出来。邵云平给陈洛打过几笔钱,最早的一笔是在南郊项目投标前。继续查下去,发现在这之前陈洛还曾收了一个材料商的贿赂,而这个材料商又与邵氏建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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