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练月道:“进屋坐吧。”
莫盈坐下之后,练月给她到了杯茶,她接过去,一口饮尽,然后开门见山道:“请姐姐再帮我一次。”
练月正在给莫盈的杯子里续茶,听她这么说,心里便明白了一、二分,她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莫盈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推到她跟前,道:“这人是平昌君夫人的胞弟,沛国丞相的五公子慕容远。三个月前,他来太平城探望自己的姐姐,我在飞仙楼见到了他。之后,他常来找我,说喜欢我,要娶我。两个月前,他启程回临安,临走之前,说让我在这等他消息,结果自此一去,了无音讯。我想他要么在耍我,要么是变心了。花前月下之时,我曾经说过,如果他负了我,我就杀了他,他当时也同意了。他以为山高水远,他以为我一个弱女子,拿他没办法,他太小看我了,请姐姐帮我。”
第十二章
练月听了莫盈的话之后,登时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判断应该有偏差,她绝对不止十三岁,她问:“莫盈,你今年多大了?”
莫盈干脆道:“十五岁,为什么这么问?”
练月道:“我觉得你不止十五岁,我觉得你像二十五岁。”
莫盈道:“我当姐姐在夸我了。”
练月用手指挑开桌上的那张画像,瞧了眼,道:“沛国慕容世家的五公子,你知道杀他,要收多少酬金么?”
莫盈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珍珠手串,道:“这是他送给我的,少说也值一千两银子。”
练月瞧着那珍珠手串,是上好的珍珠,饱满圆润,千两说少了,这要是拿到珠宝玉器店沽价,少说也能沽三千两银子。
练月把目光移回莫盈身上:“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是对你挺好的么?再说,没有音讯也不代表负心,万一是有事耽搁了呢,你没弄明白就要杀了人家,万一杀错了怎么办,这事又容不得后悔。”
莫盈冷笑道:“两个月不是两天,他若心里真的有我,会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练月道:“或许他家里人听说他要娶你,把他关了起来?”
莫盈看着练月:“姐姐可真会给人找借口,如果姐姐的心上人一去不回,也没音讯,姐姐也会这么往好里想,不往坏里想吗?”
练月愣了一下,道:“我无论往好里想还是往坏里想,都没什么影响,因为我不想杀他,你不一样,你往坏里想,就直接要杀人了。”
莫盈轻笑一声:“那是因为姐姐还抱着希望。”
练月摇头道:“没有。”
莫盈烦躁道:“那姐姐还留着他干吗,不直接杀了完事,省得想起来就心烦。”
莫盈说起杀人跟拔萝卜似的,练月想,幸好她不会武功,否则得多凶残?
练月道:“我们情况不一样。”
莫盈恨恨道:“什么一样不一样,姐姐就是心软,要我是姐姐,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只可惜我没有武功,不能手刃负心人。”
练月不知话题怎么转到了她身上,只是一想到卫庄那个人,她就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忙给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下去,多少好受了一些。放下杯子之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就小声的解释了一句:“他不是负心人,也没负我。”
其实用不着跟这个小姑娘解释,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信口胡说罢了,可练月听到她张口给卫庄扣了一个负心人的帽子,就感到十分委屈。她和卫庄之间啥也没有,没有承诺,没有山盟海誓,所以根本谈不上负不负心。而且一旦给他戴上负心人的帽子,那自己就变成了被辜负被抛弃的那个,想一想也太凄惨了,她不要这个凄惨的帽子,她必须为他俩正名。
莫盈瞧着练月说起心上人时那幅不好受的样子,语气忽然软了下去:“姐姐,你怎么了?”
练月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压住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她道:“不收珠宝,只收银票,如果真的要杀慕容远,你准备好五千两银票。”
莫盈见她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时愣住了。
练月见她呆住了,就又明白了两分,道:“没有想好是么,没想好就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莫盈忽然趴在桌上痛哭失声起来:“他早就跟国君的九公主定了亲,他说他会想办法,可我知道他跟九公主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他早晚都要娶九公主,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又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人,我想杀了他或许是最好的办法,杀了他,我也绝不苟活,我会同他一起死。”
练月呆了一呆,这个莫盈为什么总是遇到这么跌宕起伏的事?呆完之后,练月道:“这个珍珠手串足够你赎身了,你赎完身,去临安找他呀。”
莫盈坐起来,用手擦了擦眼泪,道:“他走之后,我就把他送我的那些东西当了,换了钱,把自己赎了出来,也一直想去临安,可是不敢,我对他没什么把握,我怕他真的变心了,如果他真的变心了,我要怎么办,难不成真的杀了他么?”
练月暗暗的松了口气,这么想才是对的。一个正常的十五岁的小女孩,张口闭口都是杀人,那也太暴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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