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只能是据说,因为我离得实在是远,未得幸亲瞧了那场面,待再得到消息,已是huáng花菜都凉了。据说,huáng袍怪夜里睡得昏沉,半夜里渴醒过来下chuáng找水喝,待喝完水转身回来的时候,才发现chuáng内竟是多了个人,而且还是个妙龄女子,衣不盖体……
待事qíng过去后很久,红袖得着机会还屡屡与我感叹,道:“大王真非凡人也!”
我听到,往往都会真心实意地应和:“是挺有个xing的。”
因为在发现自己chuáng上突然多了个美貌少女后,huáng袍怪既未色令智昏,也未惊愕恼怒,而是很冷静地站在chuáng前,冷冷瞅了那少女片刻,然后,便就施了个定身咒将少女定住,不顾少女眼中的惊惧,胡乱用被单子一裹,手提着跃出了后窗,直接丢进了院后的池塘里。
念念姑娘敢半夜去爬人chuáng,必然还存了后招。
huáng袍怪这里才回到房中,忽听得外面吵嚷,刚一出门,就迎面遇到了前来“捉jian”的人。胡阿七大王并金角、银角兄弟两个,由念念姑娘的侍女领着,从外匆匆而来,见着huáng袍怪就问道:“大王,可有看到念念?”
院后池塘里水纹估计还没散净,huáng袍怪面上却是镇定异常,淡淡答道:“不曾。”
念念姑娘的侍女忙抢着说道:“我家姑娘瞧着月色好,便就出来赏月,却不知是不是走迷了路,直到此刻未归,大王真的不曾见过吗?”
一面说着,还一面拿眼去瞄huáng袍怪的书房。
huáng袍怪只冷冷扫了她一眼,连理睬也未理睬,只把众人让进了书房,又着人寻了柳少君过去,吩咐道:“狐阿七大王家的念念姑娘在咱们谷里走丢了,你带人好生找上一找,不论死活,都要找到。”
这压龙山的人在书房里没能见着念念已是纳闷不已,再听到这“不论死活”四个字,俱都惊了一跳,脸上齐齐变了颜色。柳少君那里,却是满头雾水,忙抬眼瞧了瞧huáng袍怪,见他并无别的吩咐,这才恭声应道:“属下领命。”
那银角大王不明所以,又没得什么眼力,见状还笑了一笑,道:“哪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念念那丫头是个调皮的,胆子又大,这是不知跑去哪里玩耍了。要我说不用找,等明日她自己便就会出来了。”
huáng袍怪听了却是勾唇冷笑,不冷不热地说道:“还是好好找一找吧。我这谷中危险众多,不知哪一处便会要人xing命。万一那念念姑娘有个什么闪失,狐兄怕是要怪到我的身上来。谁让我是主人,照顾不周呢!”
那狐阿七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讪讪说道:“不会,不会。”
金角却比弟弟jīng明许多,隐约瞧出些端倪来,便就出面打圆场道:“还是听李兄的,找上一找吧。不过,舅父年事已高,就不必跟着劳累了,不如先回去,等我和二弟的消息。”
狐阿七得了这么个台阶下,赶紧点头应下,又与huáng袍怪客套了两句,便就先行回去了。那金角有意落在后面,低声与huáng袍怪告罪道:“念念莽撞无知,舅父又年老昏聩,如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李兄看在我们兄弟的面上,宽恕一二。”
huáng袍怪笑了一笑,道:“倒用不着我宽恕什么,只是兄台那‘九转还魂丹’,怕是要破费一粒了。”
金角听得一愣,片刻后才苦苦一笑,“晓得了。”
果然,待到翌日天明的时候,念念姑娘才被柳少君从池塘里找到了,捞上来时,莫说气息全无,就连人都早就凉透了。亏得金角大王随身带着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小心翼翼地取了一粒出来给念念姑娘灌了下去,又过了许久,念念姑娘才幽幽地吐出了口气来。
第60章 谁家都有熊孩子(3)
我身边的一撮毛是个最好事的,当时就在现场,回来和我们转述当时qíng景,兴致勃勃地说那念念姑娘被捞起来的时候,原形都现了,屁股后面老大一蓬尾巴,她还认真数了数,真是九条!
织娘也讲从柳少君那里听来的后续,说是念念姑娘醒来后还惊惧不已,那银角大王只问了一句她为何会落水,念念姑娘本就还青白着的脸色,立刻就又白了几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身边的侍女张了嘴刚要答话,不料却被金角大王给厉声喝住了,然后只怪她没有看好主人,连申辩的机会都没给他,就直接一掌打死了。
“我也看到了,看到了!”一撮毛忙叫,又补充道:“那侍女是只红毛狐狸呢,只一条尾巴,长得和红袖姐姐很是有些相像。”
就因为这一句话,红袖满院子追着一撮毛打,差点又闹出了人命。
有一撮毛的一手消息,再加上织娘从柳少君听来的二手消息,以及红袖不知从哪里打听来小道消息,我隐约把事qíng猜出了个大概,却仍忍不住私底下问了问当事人huáng袍怪,道:“对着那样一个青chūn貌美的少女,又是深更半夜,四处无人的,你内心深处就真的没起点小涟漪?”
huáng袍怪还逗弄着小娃娃,闻言只是用眼角余光斜了我一眼,“你想要我怎样?”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既不伤人又不误己的好方法来,只得说道:“不管怎样,直接把人往水里丢,总是简单粗bào了些。”
huáng袍怪勾唇冷笑,反问我道:“不直接丢,难不成还要我给她穿上衣裳?我没当场打死她,不过是怕脏了我的chuáng铺,直接丢进水里,已是便宜了她。”
那沾了“便宜”的念念姑娘,第二日就跟着父亲狐阿七回了压龙山,自那以后,再没来过我们波月dòng,听说纵是路过,也要绕过碗子山的。
我就想着,这溺水给人带来的心里yīn影真是不小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我当时只是纳闷不已,按理说huáng袍怪都丑成这样的,应该是安全的,怎就还有人口味这样重,竟然会去爬他的chuáng!和huáng袍怪一说,他却是冷笑,道:“自然是有人泄露了些什么给她。”
自那时起,他便就断了与压龙山的来往,连平顶山的金角、银角两位大王,也慢慢地疏远了。他之前相貌突然变丑,本来就很影响我们谷里的人气,再添上念念姑娘这锅事,肯与我们谷里走动的便就更少了。
一向热闹的碗子山波月dòng,渐渐地,也就过了气。
不过,huáng袍怪貌似不怎么在意,每日里只陪着我与孩子厮混,连那日常修炼都懈怠了许多,很是有些应付差事的意思。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待到翌年六月里,我便就又被诊出了身孕来。
比起前头在我腹中待了足足一年的小元宵,这个孩子似是更要“出息”些,直到次年的八月十三,这才肯出了娘胎。因着又是个男孩,huáng袍怪瞧着虽不算失望,却也远没第一个孩子那么激动,起名也有点不怎么jīng心,只顺着老大的名字起了个“善”字,小名“月饼”。
我很是有些不满,老大叫元宵我也就认了,谁叫他赶得巧呢!可老二生在了八月十三,离着十五还差两天呢,我这里一口月饼渣都还没吃到,为什么就要叫月饼?这以后儿子问起我来,我又该如何答他?
再说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元宵,一个叫月饼,若我日后再生个老三,万一再赶在了端午前后,难道就要叫粽子吗?我这里气咻咻的,huáng袍怪那里却是微笑,慢条斯理地答我道:“这也要看老三生在什么时候,若是再早一些,叫青团也是可以的。”
我闻言一噎,气得差点没有仰倒过去。
小元宵三岁那年夏天,谷里又办了场喜事,柳少君与织娘结成了良缘。
晚上的喜宴上,红袖与一撮毛喝了许多的酒,大醉而归。虽然她们谁都不肯承认,我却知道,她们两个或多或少的,都对柳少君生过些心思的,只可惜男女这事最是无法言说,柳少君偏偏对闷葫芦一样的织娘qíng有独钟。
而织娘,却又是她们的姐妹,有过救命之恩。
醉大发了的红袖一手掐腰,一手甩着手绢,豪气万千地发表演说:“男人,我所yù也,姐妹,亦我所yù,二者不可兼得,舍男人而取姐妹者也!qíng爱,亦我所yù也,道义亦我所yù也,二者不可兼得,舍qíng爱而取道义者也!懂么?一撮毛?这才叫有道德,有理想,有原则,有底线的狐狸jīng!”
一撮毛坐在地上,振臂相应:“做有理想,有道德,有原则,有底线的狐狸jīng!”
我看得苦笑不得,先叫人拖走了一撮毛,又亲自过来扶红袖,“别再说了,明儿一早起来就该撞墙了,还是快回去睡下吧!”
红袖回身醉眼迷离的看我,待辨出了我来,却是一把抱住了我,大哭道:“公主娘娘,奴家命苦啊!倾慕大王吧,大王变了个模样,瞧上柳少君吧,柳少君娶了姐妹。奴家这是qíng路坎坷,天妒红颜啊!奴家怎么了?奴家做错了什么?不就是长得比别人好点么?”
“是,是,是。”我应和,好说歹说,总算才把这遭天“妒”的红颜给劝进了屋,安顿着睡下了。
待红袖这一觉醒来,就突然失了忆,全不记得自己前一天里的所言所行。
院里众人说什么的都有,有那机灵的,就说修行嘛,难免不出岔子,这失忆就失忆吧,不碍吃不碍喝的,没事!还有那实诚些的,说这不是修行的缘故,是因前日里喝太多,“断片”了,忘了就忘吧,正常!
唯独一撮毛是个最耿直的,一心想要唤起红袖的记忆,专门跑到红袖面前,十分认真地启发她:“红袖姐姐,你昨儿还说要做有理想、有道德、有原则、有底线的狐狸jīng,难道都忘了么?你还说……”
最后,一撮毛有没有唤起红袖的记忆,大伙不知道,只瞧着红袖又追着一撮毛打,差点把一撮毛打成了失忆。
huáng袍怪正在手把手地教小元宵写大字,我抱着小月饼凑到窗前去瞧着外面的热闹,正看到乐呵处,忽听得huáng袍怪忽低低地冷哼了一声,表qíng很是有些不屑,道:“都是你惯得她们,没有半点规矩,若我日后有了女儿,绝不能纵她如此。”
这话我听着不大顺耳,拿眼斜了斜他,却也并未与他理论,只走过去把小月饼往那桌案上一放,笑道:“怎么管女儿,大王眼下用不着cao心,还是先把儿子管好吧!”
小月饼本就一直瞧着那桌案上的东西好玩,我只才一撒手,他便飞快地爬了过去,先是一巴掌打翻了砚台,紧接着,又用沾了墨汁的小手去拍小元宵写大字的宣纸,待发现一巴掌能留下一个黑手印,顿时又惊又喜,拍得更加卖力起来,直把自己逗得哈哈直笑。
小元宵先是瞧傻了眼,待回过神来,立刻回头去看huáng袍怪,只委屈地喊了一声“父亲”出来,嘴巴一撇,就哇哇大哭起来。huáng袍怪忙伸了手把小儿子从桌上拎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去哄大儿子,小儿子那里就已张开大嘴gān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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