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怕楚碧城偷袭他,起身出门。
煎药去了。
楚碧城轻易地接住那块手帕,坏心地用尖角在沈无心鼻端逗猫似的撩了一下,惹得昏睡中的沈无心蹙起眉一声咕哝,他才满意地把帕子收进了怀里。
他本来只是想试探她的内力到了什么程度。
没想到她是真的内力尽失,还搞出这么一个局来,既还了白日里周醉语的口舌之戏,还让朝廷、无相派和绝刀门这三方势力纠缠起来。
只是宣墨这等邪门歪道的江湖伎俩,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而且这又惜命又不怕死的矛盾性子,还真是不仅没变,还在经年累月后,更加变本加厉了。
不知想到什么,楚碧城把旁边余下的纱布在手里一摆弄,一只白狐狸出现在他手里。
只见他把“白狐狸”放在沈无心眉心,看着她明明被纱布蹭得痒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把“白狐狸”弄走,他才满意地在沈无心身边躺下,比她睡得还沉。
那样子安静乖巧,完全不像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
第6章 白衣 01
清晨,正是墟日,霸州城的市集熙熙攘攘的全是客人和小摊贩们。
骤雪初晴,连日阴郁的天幕漏出一丝天光,照得楼角廊檐、帐篷、青砖上积雪反射出淡金的光芒。
人潮拥挤的喧闹市集间,一只黑猫身手敏捷地在人群中穿梭,然后不着痕迹地消失于回春堂门后。
回春堂内。
楚碧城倚在床边,看着那只黑猫把银纹小瓷瓶放在桌上,那双黄澄澄的猫眼和他一对上,他就知道里头住着的就是沈无心。
总觉得很眼熟。
黑猫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瓷瓶一放就迅速地窜出了门。
几乎同时,床上的沈无心恢复了呼吸,只是比昨日刚醒的时候还细弱许多。
坐在桌旁的陆景澜目睹了全过程,手一伸,红线缠上沈无心的手腕,顿了一下,才道,“唔,沈姑娘还是少用这一招为妙。”
楚碧城看着床上肉眼可见衰弱下去的少女,手自然地牵上少女的手,不着痕迹地注入内力。
“不过她这招真的妙啊,霍银修估计怎么也想不到,那小贼没拿走比翼泉,还留在作案现场,又去而复返。”陆景澜边写药方边感叹,末了把药方递给楚碧城,“药钱自理,包煎药双倍,客官是现付呢,还是现付呢?”
“记账。”楚碧城拿了药方出门。
陆景澜,“......”
摔。
等确认楚碧城走远了,陆景澜才在床边的小凳子坐下,“还装睡?”
床上昏睡的沈无心缓缓睁眼,睡眼惺忪地揉揉眼,扶着床头要起来,结果趔趄了一下,“......”
为了这比翼泉连续用了两次灵使,真是亏极了,下回再也不干了。
还是陆景澜反手用红线“牵”着帮她坐起来,顺手在床头垫了个软枕,看了她一会,才道,“你身上中了......”
“我知道。”陆景澜还没说完沈无心便打断了他。
木门应声打开,楚碧城提着药包进了门,饶有兴致地问,“知道什么?”
“沈姑娘‘睡前’得过饿病,得好好调理,不然下次再用这招,可不能这样轻易醒来了。”陆景澜面色不改地接过他手里的药包,低头写了个放低递给楚碧城,“喏,方子拿去。”
陆景澜开了方子,没事人一样提着药包去隔间煎药去了。
他说的倒也是真的。
沈无心没料到陆景澜会替她隐瞒,看向他离去的方向的目光多了一丝笑,这家伙还有点医德。
不像她师父。
楚碧城收下了方子,姑且相信了,也没问沈无心‘睡前’明明是个大小姐,怎么会得饿病。
回春堂和奈何轩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两大神医世家。
只是前者开门做生意,来者不拒,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后者却神出鬼没,治人全凭心情。
是以回春堂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因为楚碧城贸然而至而不做生意。
在回春堂休养了几天,沈无心腿上的伤基本结痂了,身子的状态也调理得比初来时好了不少。
这天夕阳西下,沈无心正在回春堂的前堂替陆景澜打下手,捧着小草兜一回头,看到楚碧城一改平时披衣懒洋洋的模样,一身红衣整齐笔挺地出来,愣了一下,才问,“要走了?”
“嗯,是我们要走了。”楚碧城伸手拎走沈无心手里的小草兜,手一抬扔到前堂陆景澜面前。
陆景澜也不恼,只是双手接住草兜,看了一眼两人权当目送,便伸手摇铃,让下一位病人来席前就坐。
门外。
楚碧城的白马乖乖的在等着,先出去的沈无心抱着小包袱,看着高高的马鞍,再看着白马黑漆漆的大眼睛,“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马转过头不看她,假装自己听不到。
殊不知这一行为已经出卖了它。
“你听听看就知道了。”跟在她后面出门的楚碧城摸摸马头。
白马昂首屈起前蹄,嘹亮地嘶鸣了一声。
乖巧得不像刚才不理沈无心的那一只。
沈无心“哦”了一声,笑道,“你叫哑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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