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玩?都玩成这样了,你还下得去手?我可没胃口了。”那个叫孟二的云仙卫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还有,这种水性杨花的教坊女子,哪里来就死在哪吧,还叫什么夫人,老爷能下命令让我们奸杀,就摆明了是不要了的。”
地上。
容颜绝色的女子衣不蔽体,脸上还带着到达顶峰的迷茫表情。
虽然已经叫人一剑贯穿胸口,那双碧色的眼睛却还睁着,里头饱含春情的妖娆之色让人沉醉。
曾经的“大均第一西域歌姬”、“孟无琤孟盟主的宠妾”,就这么躺在了她曾经翩然一曲艳绝秦淮的起点。
高床软枕之上,还躺在同样被一剑贯穿的男宠。
“走了,去把另一个也带走。”孟二视线落在层层帷幔后的衣橱。
“孟二哥,就这么过去吗,恐怕有诈。”同来的云仙卫跟在他后面,手里的剑还滴着血。
那女人的儿子玄乎得很,若不是他没有武功,又被他们下了软筋散,恐怕刚才他们行那事时早已破开衣橱要了他们的命。
而且那副容貌......
“怕什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你也怕......你,你是!”
“大哥!......我和你拼了!”
两人先后惊呼,随即便彻底没了声音。
室内只剩下红烛高烧的噼啪声,还有一个轻到难以察觉的脚步。
衣橱的门被内力轻易震开。
里头的少年红衣松垮地披在身上,依旧是被丢进来时那个姿势,明明狼狈至极,那双眼型妩媚的碧色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感情。
他抬眸扫了一眼。
两个云仙卫歪倒在地,喉间插着两根羽毛。
那羽毛和室内花瓶中装饰的羽毛一模一样,显然是被随手拿出来的,轻软无比,却要了他们的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窗台上,小丫头不过六七岁,一身白衣在月下折射出淡淡光辉,背后背着一把雪白的长剑。
只见她折扇一张,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小姐姐这一身真显眼,昨日群芳宴真是令孟某一见倾心……在下‘秦淮第一采花贼’孟珏,不知姑娘是要以身相许呢,还是以身相许呢?”
不说他对孟珏太过熟悉,光她背后那把断雪就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只是不知道,孟少爷要是知道了他的名声坏在自己未婚妻手里,要作何感想。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少年狭长的眼睛盯着她,淡漠地扯扯唇角,“只要你要得起。”
没想到那个小女娃子真的一跃下来,扒了他的上衣,不由分说地在他后腰刺青为证。
临走前,小丫头轻盈地跃上窗棂,正要离开,末了那身形顿了顿。
只见她拿出钱袋,里头只有三两银子。
小丫头纠结地看看银子,又抬头看了眼衣衫不整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少年,还是捻了银子,伸手一弹,“喏,只有这么多了,先拿去用着。”
少年下意识伸手接住,她明明没用几分内力,那银子就已经弹得他掌心生疼。
他还没和她计较她交公粮般的语气,小丫头轻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只留下一句,“我师父说,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叫黑的变成白的。”
冬春之交的夜雨急疾冰寒,带起地面的寒意侵入鼻腔,连室内炉火也不能抵御。
只是那夜教坊的脂粉香,换成了如今她身上幽幽的暖香。
楚碧城睁开眼,入目便是沈无心优美的下颌曲线。
沈无心看他醒了,低头看他,猫儿眼带笑,手上的白羽毛依旧在他耳边转着。
楚碧城看着她,忽然道,“有人用一根羽毛,就能杀了对方。”
沈无心愣了一下,继而弯唇笑起来,抖抖给他扫耳朵的羽毛,“这不也是杀了你吗?”
羽毛摩擦的声音让人脊椎一阵阵发麻,十分容易彻底放松下来。
楚碧城闭上眼,发出“嗯”的一声回应她,充分体现了一只妖孽到达顶点的状态。
沈无心手抖了抖,楚碧城闭上的眼睛睁开,眨眨眼催促她,她才伸手盖住他的眼睛,捻着羽毛梗子继续扫。
等她拿开手,楚碧城的眼睛闭着,看起来很乖。
沈无心嗅着他身上的冷香,恍惚觉得刚才沈冕的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外面的追兵和禁军似乎离她很远。
至于双鹿图、清镜书院、明月山庄什么的,就更是遥远不可捉摸。
想着想着,沈无心脑袋往前一倒,手松开,羽毛落在了地上。
睡着了。
沈无心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看着桃粉色的轻容纱帐顶,她恍惚了一瞬,条件反射地拥着被子坐起来——这是被抓了?
楚碧城呢?她辛辛苦苦跟着他,就这么让他溜掉了?
沈无心看着这轻纱重重、暖气充足的闺房,唔,不像是囚犯应有的待遇啊。
似乎是感觉到她醒来,一个眉目娇妍的女子团扇掩面,循声而至。
她身着齐胸襦裙,外披桃粉袄子,依稀可见襦裙胸前画着一簇桃花,和这室内的装潢十分相配,显然是闺房的主人。
“呀,小姑娘醒啦。”女子侧身在她身边坐下,画着桃花蔻丹的手搭上她肩膀,身子柔弱无骨地倚过来,“他把你卖给我啦,小东西以后就跟姐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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