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山庄还与清镜书院不同,从不和朝廷合作,保持着武林正道纯粹的立场,因而最后招致灭门祸事,如今一落千丈,也不足为奇。
自沈家灭门惨案以来,种种猜测不绝于耳,自当今圣上到如今庄主都曾有过嫌疑。
只是让一件事在江湖上沸腾,再让一件事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于各派要人都是极简单的事情,何况是这种牵连甚多的惨案。
事后不过数年,众人的注意都已被转移,再没人在明面上要来刨根问底。
尽管如今没落了,明月山庄百年世家的基业在那,武林大会依旧在此召开,绵延华美的屋宇虽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不掩其大气的本质。
高大的银杏古木抽芽展枝,笼罩了半个明月广场,潇潇细雨中,银杏叶折射淡淡的金光,随风婆娑,端庄而潇洒。
几片银杏叶随树摇曳而纷纷飘落。
沈无心伸手接住其中一片,树叶还带着春雨潮湿的气息,冰凉一片落在掌心。
楚碧城伸手过来捻起银杏叶,把那卷画卷放回她手心,大掌笼罩上她的手,温暖的体温盖过了刚才一瞬的冰冷。
“请诸位出示请柬。”轮到了他们,守门的弟子抱着名册上前,视线穿过领头的墨闻道和周醉语,也不看楚碧城,径直看向沈无心,露出了一瞬迷惑的眼神。
墨闻道出示了无相派的请柬,那弟子还疑惑地看着名册,企图寻找。
墨闻道刚想为沈无心和慕容绣打掩护,沈无心便已递出一份请帖,“沈某是来递请帖的。”
那弟子不解地看她,身后管家已经先一步接过了请帖——
云中雪笺,铁画银钩的字体。
小弟子不认得,他却是认得的。
好歹也是老管家,他只深吸一口气,表情便恢复如常,拦住了想追问的小弟子,低头躬身,“沈姑娘和小友大驾光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马车跟着墨闻道打头的高头大马进了山庄,沈无心和老管家擦肩而过,微微一笑,客气的表情像是两人从不相识。
等他们一行人的身影远去,下一批客人到来,老管家直起身子,背上已是一背的冷汗。
武林大会共分两日,头一日是众掌门一顿你来我往的寒暄开幕,接着便是各派弟子的比武,只是头一日比武的弟子多是无明小辈。
到得第二日,大家便有幸来看武林各派年轻高手过招,大饱眼福。
沈无心赶了一路,第一日几乎睡了过去,第二日晌午时分,才和楚碧城两人悄悄地上了慕容绣给他们安排的席位。
场上比武已近白热化,最后两位高手正为甲乙之分争得火热。
沈无心进场便看到不远处攥着弯刀盯着场中的慕容绣,再定睛一看,场内果然是孟念心和墨闻道在打。
沈无心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孟念心的招式,少年还年轻,内力自然是不及墨闻道的,只是那招式诡谲阴狠,和在清镜书院所见的孟珏的招式相仿。
这下她倒是相信孟珏是把他当徒弟在教了。
墨闻道意在比武,顾忌颇多,孟念心却一心为弑,心无旁骛,即便墨闻道内力在他之上,也稍有不敌。
电光石火之间,不知哪来的一个孩子从观众席上摔下,恰好摔往斗在一处的两人。
墨闻道和孟念心均是全力出招,此刻收势已晚,墨闻道眼疾手快地转了方向,以肩替孟念心承了那一道琴气,抱着孩子滚了一圈,才飘然落于台下。
胜负即分。
孟念心毫无悬念地胜出。
场上呼声炽烈,但孟念心却笑不出来,明面上是他赢了,可墨闻道却还是声望所归。
侠女们上前向他道喜,他却看向了台上被众少侠侠女围着关切的墨闻道,沉了沉气,才向身周的侠女们露出笑容。
台上。
慕容绣方才沉如水的脸色却更沉了,一双明眸黯淡。
虽然知道这是他的坦途,但这也是与她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她甚至开始想,难道她当初离开孟家,顺从内心前往苗疆开山立派,是真的错了吗?
晚间,山庄设宴款待各派要人,其中自然包括了墨闻道。
墨闻道名义上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一行人也都被邀请了,而且点名邀请了沈无心。
沈无心不疾不徐地换上她常穿那套黑底银杏纹的衣裙,带了画卷便跟着去了。
晚宴设在嗣音楼。
沈无心一行人被安排在主座旁的一桌,慕容绣刚落座便笑了,“这是生怕我们不知道今晚她要找茬?”
沈无心莞尔,“谁找谁的茬还不清楚呢。”
人群议论纷纷,有讨论今日下午的比武的,更多的是讨论沈雪鸾和无心道人的,显然白鹿宝藏比武林大会的诱惑大得多了。
一袭白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徐徐漫步进来,众人议论瞬时静了下来。
那姑娘白纱蒙了下半脸,动作温雅贤淑,腰间配着一把酷似断雪的长剑,还真有几分大家预料中的“沈雪鸾”的风采。
云想容坐在主座,她落座于云想容旁侧,柔声问候了众人,才回首看沈无心,像是才发现她一样,“沈姑娘也来了呀,听说你是我师父的新弟子,我怎么不知道?”
她身侧的云想容微微不悦,伸手按下她想要起身过去的动作,“鸾儿,你也太客气了,此人冒认你师父的弟子,招摇撞骗,方才甚至有人说此女才是你的荒唐言论,简直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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