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行?林蔓可不这么想。
林志明这样明目张胆的收礼,保不齐将来会被人举报。他要是倒了,就势必会牵扯出一大批人。到时候,一旦有人翻旧账,拿出她曾送礼给林志明的证据,那可就前途尽毁了。
不成!林蔓下定决心,绝不能送礼给林志明。要换工作,还是得另想一个办法。
许是已经习惯了劳动的强度,又兴许是一直在想事情,所以不觉得手上的活累。林蔓干到下午,竟没有了上午的筋疲力尽。时光倏地过去了,转眼她又再次听见下班的铃响。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高昂的歌曲萦绕耳旁,林蔓和上班时一样,又投入了下班的蓝衣大军。浩浩汤汤的蓝衣军团出了厂大门后,瞬间分流,有的流向新建的筒子楼,有的奔入职工宿舍,还有的卷着林蔓一起,泄入了一片纵横交错的平房构成的家属院。
“第一天工作怎么样,还适应?”
冯爱敏正在厨房里忙活,一见林蔓进屋,即亲切地问道。
林蔓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回道:“别提了,他们调我去制桶。”
“这么说,你不坐办公室了?”赵梅刚到家,正巧听见林蔓的话。
林蔓点头:“说是化验室的岗满了,谁知道真假。”
“是啊,谁知道真假,”赵梅蓦地拉下了脸,大不同于前夜的亲切态度,冷嘲道,“我看你一开始就不是化验室的岗,吹什么牛啊!”
说罢,赵梅摔门进屋。她心气高,觉得林蔓既然不是技术岗了,那和自己就不是一个级别了。一个干体力活的人,怎么有资格和坐办公室的人交朋友。
“这孩子,瞎掰扯啥呐!”冯爱敏冲着赵梅背影喊道,转而,她又回身安慰林蔓:“别往心里去,干什么工作都一样。你要去化验室,得上夜班,指不定还不如制桶呢!”
“赵婶,林志明科长这人怎么样,您听说过不?”林蔓一心扑在该如何调工作上,全然没有在意赵梅的冷言恶语。
“林志明?”冯爱敏啐了一口,嫌恶地说,“整个厂里,属他最会溜须拍马、讨好领导。”
“讨好领导?”林蔓嫌信息不够,想冯爱敏再多说两句。
提起林志明,冯爱敏的话好像开闸的洪水,立刻滔滔不绝:“可不是吗?你可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每星期天都往厂长家里跑。又是拖地,又是烧菜,别提有多丢人了。”
“厂长?是高毅生厂长。”林蔓眼里倏地掠过道亮光。
“那可不是,咱厂除了他,还有几个厂长。唉,小蔓你咋笑了?”冯爱敏看林蔓忽的笑了,心想这姑娘真怪,前一秒还没精打采的,怎么心情又突然好了。
林蔓唇角微扬,笑得意味深长:“赵婶,我看我这制桶的工作啊,是做不了两天了。”
第19章 革命情谊 三更
星期天一早, 赵里平和赵德去供销社排队买油。
电影院里在放《五朵金花》, 赵梅约了单位同事去看, 也早早地出了门。
辛苦了多日,林蔓肆意地睡了个懒觉,当醒来时,天已大亮。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冯爱敏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刀剁肉馅, 醒面和面,洗蒸屉,上蒸笼……
“呦, 今天这么丰盛?”林蔓正要出门,看见堆了满厨房的菜, 不由得停驻了脚步。
冯爱敏刚拌好馅,又赶着揉面成长条, 拧出一个又一个剂子:“今天请了人事科的徐副科长来家里, 想让她帮忙活动德子换工作的事, 可不得烧好点儿?”
赵德的工作一直是老赵夫妇的一块心病, 因为它影响了赵德的婚事。赵德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个别时候, 还会在外务点常驻上一年半载。好人家的姑娘听到这, 没一个愿意嫁。
冯爱敏快急疯了,结婚生子可是大事,赵德都二十七八岁了,再拖下去,难道真要找个乡下姑娘凑活?
不行不行!一定要把工作换掉。
冯爱敏下定了决心后, 立刻托人找关系,三番五次地送礼,好不容易搭上了徐副科长一条线。这不,那边今天把人约来家里做客,为的就是换掉德子的工作。
蒸锅里的水开了,冯爱敏放下手里的面,赶着放屉进锅。包子还未包完,盖上锅盖后,她又急着回到案板前,继续包馅进皮。圆嘟嘟的包子个个十八褶,整齐地摞在簸箕里。数量一够,她就马上将它们放进锅。
林蔓看冯爱敏忙得不可开交,就不再继续打扰,转身离开。
出门后,她向着厂区东面的筒子楼走去,那里是建厂后盖的最早一排职工楼,边上有好几个小院。厂领导们全住在院中的独栋小楼里。厂长高毅生的住处是其中最漂亮,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一栋。
咚咚咚~~~
敲门的时候,林蔓瞥见门外停了辆草绿色吉普车,车上赫然挂着一块0字头的黑色军牌。
在五六十年代,许多重工业厂的厂长属军人编制并不稀奇。他们大多是有衔的军人,少说校级,上不可数。为了支持建设祖国的重工业,尤其是军工一类,他们主动转业。对于这些人,国家依然给予军人待遇。
“找谁啊你?” 开门的是个扎围裙的妇人,操着一口乡气满满的土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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