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端着药和纱布退了下去。
楚裴钰的伤算是大致好了,只是碰到伤口时,仍有些微疼,他看到内侍端着那些东西出来,敛下眸色问他,“皇上受伤了?”
“手臂上受了点伤,不过奴才已经处理好了,楚将军不必担心。”怕他再发问,内侍说完便赶紧溜了。
他张了张口,看着仓皇而逃的内侍,心间已然生出一丝怀疑。
只是看内侍这个逃窜的样子,必定是南宫琰不让他说,他再追问估计也是无果。
可内侍走了,却来了一个阿笺。
那时候她刚给虞七七喂完药,喂完见她还在熟睡中,她便直接往南宫琰的寝殿走来,远远的,她便瞧见了那个那晚让她痛彻心扉的人。
她顶着一张愤愤的脸,立刻转身要离开,往前走了几步,似是觉得不太对劲,又直直朝他走来。
楚裴钰看着她那副纠结的样子,心也揪得厉害,在她猛然转身的瞬间,他的脸上拂过一阵慌意,他还没准备好要怎么面对她。
“啊!”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阿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对着他的脚,狠狠踩了下去,让他发出一阵嚎叫声。
“疼吗?”
她扬着一张脸,问他。
楚裴钰憋着脸,微微点头。
“疼就对了,记住这个感觉,以后你会经常碰到的。”阿笺恶狠狠说道,一点情意也没留。
楚裴钰拧眉,难道她以后要经常这么踩他吗?何不干脆一点,刺他几刀好了。他只直直看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
“你一定想说,干脆让我刺你几刀算了,对吧?”她将手交叉到胸前,脸上带着嚣张的气焰。
楚裴钰依旧直直看着她,又是微微点头。
“可我偏不,我就要折磨你,但凡我在这宫里一日,我就会慢慢折磨你。”她连上的嚣张气焰,更盛了一些。
他叹了声气,身子靠到廊柱后面,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阿笺不再管他,趁着他分神的瞬间,直接冲进南宫琰的寝殿,楚裴钰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追进去时,她已经站在了南宫琰面前。
她得意地往后看楚裴钰一眼,紧而便问向南宫琰,“公主喝下的血是你的?”在来的路上,她也想了许久,才想到给虞七七喝下的那些血,应该是他的。
“不是。”
南宫琰看着她,只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阿笺怔了怔,瞧他这副样子,倒不像是撒谎的,可他撒不撒谎,说到底她也看不出来,她本就不会猜忌人的心思,更别提南宫琰这般城府深的人了。
“也对,你连对南诏的族人都能下毒手,怎会舍得对公主那么好,用自己的血来救她。”她冷哼一声,亏他还以为南宫琰心存愧疚,亦或是为了让虞七七心里平衡,所以亲自用自己的血来救她。
看来,还是她想多了,南宫琰就是南宫琰,冷血无情,残暴无度。
她冷冷剐了他一眼,从他寝殿里离开,经过楚裴钰的身边时,他只感受到身旁传来一阵寒意,吹拂他衣袂的一角。
南宫琰冷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朝楚裴钰开口,“朕不希望再有下次。”连一个贴身侍女,都能跑到他面前来质问他了。
“是。”
楚裴钰神色一凛,即刻应下。
可阿笺这么一闹,他倒是知道了,虞七七喝下的那些血,就是南宫琰的,他那副冷冰冰的神色能骗得过阿笺,却骗不过在他身边待了多年的楚裴钰。
阿笺气呼呼往外走,看到面前的朱红色廊柱,她伸出脚去猛地踢了几下,起先还神态自若,过了一会便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刻,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着一瓶金疮药,“拿回去服下,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耳边传来的,是楚裴钰温暖的声音。
阿笺愤愤侧过脸,推搡他伸过来的手,“不用你管!”药瓶子落地后,她也转身跑掉。
楚裴钰看着在地上滚了几圈的药瓶,慢慢蹲下身子,将药瓶捡起来,他的伤口隐隐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微微拧了拧眉。
再抬头时,已经没了阿笺的身影。
若是搁平时,看到她带着这副垂头丧气又愤愤不平的样子回来,昭娘定是会问上一句,“又跑去找皇上算账了?”
可如今,她在气头上,南宫琰又伤了她们主仆二人的心,在这个当口上她是一句都不敢问。
如今就连昭娘,她也敢冷冰冰瞪上一眼。
她也没说什么,任由阿笺这样闹着,只要不出声,她便也不会出声。
到了夜里,虞七七出了一身的冷汗,又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好在这回,有阿笺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她脸上才稍稍露出一丝宽慰之意。
她转过头,看到了放在矮几上的药碗,夜里煎药的宫女都会给她备上一碗药。隐隐约约中,她宛若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她慢慢撑起身子,伸手拿过矮几上的药碗,凑到鼻尖上闻了闻,霎时间,鼻尖的血腥味更浓,在南诏皇宫的那天夜里,那一阵阵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反胃。
此刻,鼻尖上的血腥味让她想起了南诏皇宫的那一晚,手一松,手里的药碗落到地上,发出一阵声响,还有汤药四处飞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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