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秀玄面色不改,“那可不一定。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可是人人皆知的道理,不伸出手的话,怎么知道距离不会拉近呢?”
“看来你信心满满啊。”
“恰恰相反。因为让我驻足的,并不是花。”
说完,贺茂秀玄就感觉到袖子里被扯了扯。
妖狐自然看见了他一瞬间的分神,看了眼他的袖子,扯出一抹笑来,“看来有人不赞同你的话。”
袖子里的存在一僵。
它没想到这么小的动作也会被妖狐发现,但它真不能继续看着贺茂秀玄去送死了。
虽然它听不太懂短短几句话里有什么弯弯绕绕,但就以它作为小妖怪的直觉,妖狐的心情似乎越来越不美妙了。
它可是听说过的,妖狐就是那种上一秒还笑盈盈,下一秒就能要你命,笑容都不带动摇一下的凶妖。
贺茂秀玄固然不弱,但对上妖狐这尊喜怒无常的煞星,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人家就算熬,也能熬死他啊!
就在它想着能不能装死的时候,贺茂秀玄却大大方方地从袖子里把它拎了出来。
猝不及防看见妖狐那张美人面,它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它就听见贺茂秀玄说:“未必是不赞同,也许是知福祸,想要助人趋利避害罢了。毕竟它可是热心得很。”
座敷童子:“???”
卖队友这么顺手的吗?
果然阴阳师都是没有良心的。
座敷童子看见妖狐眯了眯满月一般的金色眼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说不定妖狐已经开始琢磨从哪里开始下手了。
它不好吃啊。
哪知妖狐弯唇笑道:“那可真是恪守本分呢。”
什么情况,妖狐这是……在夸它?
座敷童子悄咪咪看了眼贺茂秀玄,他的脸色却并不复之前的轻松自如。
咦,妖狐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座敷童子不明所以。
贺茂秀玄自然听得懂妖狐的意思。
妖狐这是在警告他,让他乖乖站在原地,不要试图越界去摘那朵花。
毕竟作为式神的座敷童子尚且知道什么该惹,什么不该惹。
他垂在一侧虚握着的手紧了紧。
可是并不是他不去摘,花就会永远留在原地的。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话不仅仅说的是他自己,暗地里也是在说妖狐,他想,妖狐应该是听得懂的。
一时间他居然有点怜悯妖狐,不肯踏出一步去接近她,却又为他人的靠近而不悦。
传闻中,妖狐是将爱情玩弄于手心的妖怪,拥有得太多,于是轻视所有为之倾倒的心,将真心摔进泥地里。
然而事实似乎不尽然如此。
贺茂秀玄在心底低低叹息。
即便不以爱慕者,而是以同僚的身份,他也是不希望阿谖和妖狐有太多接触的。
自古以来,人妖相恋,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最近的例子,就是葛叶。
而作为狐妖之子的安倍晴明,就算外界没有实际证据,因为风言风语,也饱览人心。
就凭这阵子他对阿谖的了解,阿谖并不是会很在意外界看法的人,但是他没想到,想要退却的,会是应该不在乎人间眼光的妖狐。
也许他应该庆幸吧。
如果妖狐仍然保持这个态度,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去的。
妖狐的想法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但阿谖不一样。
不然,他也不会特地来试探妖狐的态度。
“源不是血契能绑得住的。”
说完这句话,贺茂秀玄也不去看妖狐的脸色,带着还不在一个频道里的座敷童子就离开了。
而听见这话的妖狐,在贺茂秀玄转身离去之后,脸上所有的笑意都消失不见,眼底一片阴郁。
这场没有硝烟的交锋并不轻松,在座敷童子眼里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而他们已经互相试探几个来回,表面上是贺茂秀玄退却离开,而实际上却是妖狐落了下风。
毕竟,想要遮掩自己心绪的是妖狐,而贺茂秀玄则是毫不避讳。
贺茂秀玄想要知道的,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才会在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来。
第二日,妖狐看着阿谖掌心的伤痕,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贺茂秀玄的话。
阿谖感觉到妖狐的视线,有点不明所以,这些天妖狐几乎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这一露脸就看着她不说话,是个什么情况?
妖狐看着阿谖合上手里的记录,这些天源助雅的卷宗她翻来覆去看了许多次,贺茂秀玄也只当她是不肯放弃一个细节,这才会细细查看多次。
可是妖狐知道,在贺茂秀玄离开后,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阿谖看着手里的记录,纸张翻动的声音只在两页之间反复。
她分明是有很在意的地方,但却并没有告诉贺茂秀玄,而是自己反复思量。
想到这一点,妖狐心情莫名的好了一点。
阿谖放下手里的书卷,拾起话头,“今天有人来找我,你猜是谁?”
反正不是贺茂秀玄,那家伙有事,今天不来。
“谁?”
“是那天在孤儿院里的孩子,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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