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砚微微摇头,不赞同道:“温兄何必妄自菲薄,先前你在西北大捷中出力甚多,如今也算是朝中的一员良将。日后若是你要带着温家重返京城,想来也只是假以时日罢了。”
温柏青想听的自然不是这个,但每次他一提起话头来,很快就被沈端砚巧妙地绕开了。几次下来之后,他终于有些挫败般闭口不提了,转而与沈端砚谈起西北的一些风俗情况。
好在沈端砚对这个还是有几分兴趣的,两人一来一往,气氛才不至于尴尬。
待温柏青走后,沈端砚的面色才彻底冷了下来,吩咐六安道:
“让三七跟着他去看看。”
……
三七根据沈端砚的命令,在温柏青一出了府门就盯上了他。
只见温柏青出了沈府的大门后,并没有回给他安排的住处,而是七拐八绕,行色匆匆,最终进了一条狭长的巷子。
三七若有所思地看向巷子深处,虽然这条巷子外在看着不起眼,但离地段非同寻常,也不是一般商贾能租赁下来的。看来这温家,背后还有些势力。
想到这里,三七又向里面看了一眼。
温柏青扣了两下门,里面很快便出来人迎。他一错身进去,门便合上了。
三七看到这里便不再留恋,当即回头去复命。
第一百零五章 酱肘子
初春的京城寒气尚未完全消退,日落之后天气仍然寒冷。
屋里早已生起了炭火,灯烛荧荧,炉前坐着一个二八妙龄的美貌少女,手里拿着银挑子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炭火。她的眉宇间一派天真娇美,仿佛从未曾受到世俗熏染般的轻灵。
突然外头丫鬟急急来报:“姑娘,大公子回来了。”
那少女放下手中的银挑子,连忙提着裙摆站了起来,向门口迎去。还没走到那里,就看见温柏青走进门来已经笑着摘下了斗篷。
“大哥。”
她清脆地唤了一声,声音婉转如出谷黄鹂,优美动人。
温柏青笑着应了一声。
“快进来坐下,烤烤炭火也好暖暖身子。”
温柏青被她拉着,来到炭盆旁边的坐墩上坐下,边坐边朝四周张望,看了看屋里的陈设,又看了看光彩照人的温清语,不由得感叹道:“这屋子还是太小,配不上我的妹妹。”
温清语佯嗔道:“大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从前在西北,再苦的日子、再寒碜的住处,我们不也都过来了吗?如今我们眼看就要苦尽甘来了,我又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温柏青赔笑道:“是是是,都是大哥的不是。我说错话了。”
“大哥,今日你去那沈府上,感觉如何?”
温柏青顿了一顿,才道:“我们这些年毕竟远在西北,京中的消息都是王爷特意透露给我们的,究竟有几分可信,还未可知,还待我这次在京中多待一些时日再看看。比如那沈端砚, 传闻都道他是走了运,才能被先帝病急乱投医,让他做了这首辅。但依我看来,这人确实有几分不凡,只怕不是好相与之人。只可惜从前他还在翰林院那会名声不显,我们家当年竟然走了眼,不然托着他座师孙太傅这层关系,也不至于流落西北。”
温清语一边听他说着,一边想起从前她在母亲那里听来的一桩稀奇事,昔日她还笑话那个小编修,官靴上的泥点子都还未擦干净,就想要攀附权贵了,却又何曾想到,竟然有今日这番造化。
只不过,也有些人没这个福气受这番造化便是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哂。
温清语转移了话题,问道:“大哥,我们家的老宅,你可曾知道如今是谁住着?”
说起这个,温柏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跟人打听过了,当年咱们家落罪,老宅被抄,人也都散了。这短短几年的功夫,先是经了一位尚书的手,后来那位尚书也一样倒了霉,宅子又几次倒转,如今居然落在了一个富商手里。”
温清语的美目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之色:“荒唐!那是我们家的宅子,昔日的侯府也是那浑身铜臭味的人配住的?”
温柏青捏紧了拳头:“你放心,早晚有一日,我会让温家会风风光光地从西北回来。如今我们已经迈出了这一步,等日后时局乱起来,便是我们大有作为之时!”
温清语仰头,一脸敬慕地看着他:“大哥,我相信你,你一定会重振家族的!”
温柏青被自家妹妹这般目光看得浑身舒畅,在外头郁结的气不知不觉就悄然消散了,转而笑道:“那沈端砚虽出身不好,但这些年居养气、气移体,这么看着倒也有几分气度,着实是个人物。若非他根基着实太浅,我倒真的想直接就把你嫁去沈家。”
温清语一听他拿她的婚事打趣便恼了,嗔道:“大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沈端砚真有那么好,让您见了就想把我撵出家门了。先前不是说好了么,我们先来京中看看局势,至于我的婚事要等理清了头绪再说嘛。”
她嘴上说得轻轻巧巧,但按照他们原本的谋划,却远没那么简单。
永宁侯府在西北蹉跎几年,对返回京城一事势在必得,哪怕不择手段,都要想尽办法往上爬。为此家族中的年轻子弟左右逢源,四处奔走,就连温清语这样的弱质女流都自有一番谋算。八王爷在西北势大,与朝廷暗地里对抗,对温家又有意拉拢,对于身处困境的温家来说,无异于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但仅仅一个八王爷,还是不足以温家就此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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