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新成的姑嫂二人说了会话,又一起用了午饭,直到下午沈端砚才带着人过来了。
他刚和几个大臣议事完便匆匆赶到这里,一来也看见了年清沅之前放在那里的那本书,也是愣了一愣,才轻声道:“之前听檀书说你喜欢看这些,我还以为是她随口说的。难得你喜欢,我书房里还有几本这样的,回头让六安给你送来。”
年清沅只是点头笑道:“哪用那么麻烦,我不过随手翻翻看看,打发时间罢了。”
见他们两人终于见到了彼此,沈檀书也放心下来,先走一步,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她一走,这对新婚不久的夫妇稍微有些不自在,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沈端砚的父母早亡,家中有没有其他长辈,所以年清沅省却了给公婆敬茶的这道礼,只需和沈端砚一起,在祠堂中他们的牌位前上香便是了。
年清沅跟在沈端砚身旁,接过线香,行礼之后和他一起插入香炉之中。
香雾袅袅升起,后面的牌位肃立,仿佛沈端砚的双亲在冥冥中注视着一对新人。
沈端砚对着牌位轻声道:“爹,娘,儿子带着新妇来看你们了。”
他其实不时常来祠堂这里,记忆中双亲的音容笑貌也早已被岁月磨蚀殆尽了。
他少年之时,就已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能自己一人咬牙带着妹妹,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通过科举出人头地。他抄过无数诗文,给佛寺道观抄过经,捱过饿,受过冷,也曾经饱受别人的白眼与嘲笑,而今终于身登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权势一途他已经位极人臣,年纪轻轻就已经走到了终点;曾经心怀的志向,也在一日日地接近;只是受前尘羁绊,一直未能娶妻生子,为沈家开枝散叶。如今他带了身边的人来,想来二老在九泉之下看到这一幕,应当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吧。
身旁的年清沅跟着轻轻叫了一声:“爹,娘,清沅来拜见你们二老了。”
沈端砚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一直没有再说话,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陪他站着。
直到过了一会,沈端砚回过神来才看着她道:“爹娘看到我能娶了你回来,一定会替我高兴。”他的声音沉稳,神情专注而认真,任由是谁被他这样看着,都要信了他说的话。
年清沅听出他是在夸她,笑得眉眼弯弯道:“能嫁给你,我也很高兴。”
她的笑靥如花,有这么一瞬间让沈端砚微微失神。
年清沅发现他突然红了眼眶,有点不知所措,连忙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难过。可你都这么大了,爹娘在天上看了该笑话你了。”
沈端砚一把揽住她,把她牢牢地搂在怀中。
年清沅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大胆吓了一跳,心里有点莫名的雀跃,又有点难为情道:“你能不能先松开手,这、咱们这毕竟是在爹娘面前呢……”
虽然她这么说,沈端砚还是过了一会,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之后才收回了手,转头对着灵位道:“爹,娘,稍后我和清沅还要入宫谢恩,今日就不能多陪你们了,改日我再和她一起来,陪你们说说话。”
两人一同出了祠堂,紧接着又让人备车马,准备入宫。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合卺酒(四)
这虽然不是年清沅第一次入宫,但却是她第一次跟着沈端砚入宫。
而且还是在她们新婚第二日,来谢过大周朝有史以来身份最高的两位“红娘”,就是如今的少年帝后。
身份不同,人的心境也大为不同。
少年皇帝和小皇后对沈大人的新婚妻子很是感兴趣,早就想见年清沅一面。
之前小皇后在宫宴上曾经见过年清沅一回,当时因为她是檀书的闺中好友,曾经还动过这方面的念头。后来因为六宫事务繁忙,她也就忘了,直到沈端砚求陛下赐婚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年氏女不就是先前她见过的那个吗?
这么一想,他们的心态不由得变得十分微妙。
这不,能和妹妹的手帕交不知何时看对了眼,看来沈大人倒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古板。
虽是臣子见皇帝,但因为沈端砚的身份特殊,这一对帝后待他犹如师长一般,说起话来反倒少了几分距离。
年清沅该说话的时候也能妙语如珠,很快把小皇后哄得开心起来。
小皇后一高兴,说起话来不知不觉就露了馅:“当日首辅大人跟陛下求旨赐婚的时候我正在一旁躲着,一听他要求圣旨赐婚真是吓了好大一跳。你和首辅大人是什么时候好的?”
少年皇帝在一旁几次想打断,最终还是没能抢救成功,只能给了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果不其然,小皇后一说完,沈端砚就冷声道:“恕臣多言,皇后娘娘当时既然在场,为何要做那藏头露尾之事。圣人有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娘娘身为六宫之主,应当母仪天下,过问臣子家事,非是一国之母所为。”
小皇后被沈端砚一番话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气得牙根直痒痒,却还只能僵硬地笑道:“首辅大人说得是,是我逾矩了。”虽然口头上服了软,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服气。她搞不明白,沈端砚是陛下的老师,又不是她的老师,为什么每次就像宫里一些上了年纪的嬷嬷一样教训她。偏偏她也不知道为何,就跟见了父亲发怒一样,也不敢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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