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小说,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求而不得的情感,很容易勾起读者的共鸣。沈如磐破天荒地借阅了这本书,将它带回酒店细读。
书里的主人公说:“我心绪不宁,这既非恐惧,亦非欲念,而是莫名的狂涛,似乎要撕裂我的胸腔,扼住我的咽喉。”
现实里的沈如磐,她心底埋藏的、对腰伤和测试结果的担忧,便随着文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日子一天天地逝去,有些东西好像没什么变化,有些东西却又似乎变化了。
季节轮转,春去秋来,测试终于宣告结束。
出结论的那天,沈如磐早早地来到医院。
费恩还在开晨会,她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待,从随身背包里翻出《少年维特之烦恼》,捧卷阅读。
翻页时,书签掉落。她弯腰去拾,一阵秋风将它吹出去。她的目光追视,见到书签在空中飘摇,缓慢无声落在了一个男人的肩上。
那人是萧与时。
秋天的早晨,空气丝丝凉凉,晨曦透过树木枝桠间的空隙投下来,金黄色的落叶铺满了来路。他静立在路的尽头,细碎的光华照在他俊朗的脸上,从眉梢到唇角,都染上了几许少有的温和暖意。
沈如磐意外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与时也没有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刚才,她坐在木椅上,长发蓬松而自然地散开,额前几缕发丝被秋风一拂,轻柔地抚过白皙的脸颊肌肤。她浑然不觉,颔首低眉认真阅读的模样,竟有几分恬淡的学生气质。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向她手中的书。她察觉到他的打量,下意识用手遮挡,但他还是看见了烦恼二字。
他拾起书签。
她坐着,他站着,当他倾身将书签递过来的这一刻,两人挨得比较近,以至于她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冷调花香味。
他从她身旁经过,往脊柱外科的方向去了。
沈如磐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萧与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飞快地收好个人物品,来到费恩的诊室,却见门紧闭,只好立在外面偷听里头的动静。
“你来得真早,报告刚打印好。”费恩说着,将一份近两百页的测试报告交给萧与时。
报告旨在研究科尔的设计的可行性,因此使用了许多复杂的公式来计算相关力学指标。这样的报告读来十分烧脑,一时间诊室里异常安静,只有窸窣的翻页声。
许久之后,萧与时从报告里抬起视线,声音因为长时间不开腔有一点低沉:“有几个数据超出了我的预期。”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带着做学问人特有的否定。门外的沈如磐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心口猛地一揪,呼吸滞住。
费恩也同样一惊,又听萧与时道:“但仍在允许的偏差范围内。”
费恩长长地松口气,抛出最关键的问题:“测试结果显示科尔的设计没有问题,沈如磐可以接受手术。你现在还持反对意见吗?”
萧与时静默一会,合上报告:“我保留个人看法。”
这样的回答其实就是勉强同意。
费恩那颗悬了半年的心终于落地,庆幸之余,忍不住说出肺腑之言:“你一句话说要再测试,不只沈如磐多等半年,我们实验团队也焦头烂额忙碌了整整6个月——Hsiao,想要说服你真是不容易。如果我的年纪再大点,只怕要转去心胸外科,治疗心肌梗塞。”
门外的沈如磐听到这里,也是百感交集。这时从里面传出脚步声,她赶紧撤回到之前的长椅上。
为了掩饰,她翻开书阅读,装做从未离开过的样子。
萧与时离开诊室往回走,又和沈如磐相遇。
其实她伪装得很好——如果不是她脚下踩着书签而不自知,他几乎就要认为她一直老实地待在这里。
他从她跟前走过。
想起费恩的牢骚,他停了停,退回一步。
沈如磐虽然埋头于书本,但清楚地意识到萧与时去而复返。
又怎么了……好不容易松弛的神经再度绷起来。她满腹狐疑,一张沾有尘土的书签蓦地出现在她视野里。她一愣,顺着书签往上瞥,看见修长的手。
骨节清晰,指尖修剪得整整齐齐,食指指腹却有薄薄的茧子。这是常年伏案做学问的手。
萧与时将书签交到她手中。
偷听的事情被人拆穿,沈如磐尴尬地张了张嘴,没想到,他在她之前毫无预兆地开口:“第78页,最后一行。”
他说的是中文,语调不急不缓,吐字轻轻淡淡,带着清润醇和的质感。
她的心蓦然一动,抬起头看他。
偏偏就在两两对视的瞬间,他转开脸,再无言语、甚至再没有瞧她一眼便离开了。
她奇怪地望着他的背影,等待他走远,将书翻至78页,看见这样一句话。
“我该走了朋友。祝福你。”
她怔住,瞅瞅手里的书签。
这个男人,还不算太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我很久不发文,现在又发文,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笑)。
凡留评赠送红包,以示感谢。
有读者问,物理学家是大哥,应该叫萧江? 没错,江、淮、沂三个字对应三位boy的中文名。只不过wuli物理学家不喜欢“江”字,喜欢“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所以就自己改名字了(囧)——这一个小插曲,会发生在女主去男主家里“约会”时作说明,现在先被作者菌剧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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