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绳索,陷入苦思。
顾明深就这样让她牵着,淡淡地说:“你思考的方向错了。”
严瑕抬头。
“死者怎么被吊起来的不是重点,他性/癖摆在这里,凶手完全可以让他配合,比如双手撑在椅子上,做出倒立的姿势。总之,有很多种方法。死亡原因和现场物证,那是法医的事,你应该思考的是,他如何选择被害人。”
严瑕一个激灵,霎时明白过来。
是啊,她已经开始思考凶手的作案手法。而他们作为专家组,首要的任务是给凶手做侧写。
顾明深却没再给她思考的时间:“我给你这个问题,不是让你揣摩犯罪手法。犯罪心理学是分析罪犯的工具,不是分析被害人。一个凶手,费尽心思,在S市几千万人里挑出这个被害人——为什么?”
他反手握住绳索,注视着严瑕,说话很有节奏,字句清晰。
“因为他年老体衰,没有体力,没有工具——三起案件里,他用的都是刀具,也没法像国外那样使用枪/械。但他有明确的杀人目标,尤其是尸体的摆放,这是他作案必不可少的环节。所以他要选一个听话的被害人,配合他完成杀人。”
“所以,这个被害人,只是他在性/虐群体里挑中的倒霉鬼。”
严瑕脱口而出:“约/炮?”
刚才店老板说过,这个死者很喜欢约人,还试图约过老板。总不可能是约人纯聊天吧。
顾明深点头。
“被害人孤僻,内向,充满不安。”他用了严瑕的结论,看见她微微扬起的嘴角,被牵动的双眼,知道她被自己肯定了,很开心,“要挑中这个人,取得他的信任,必须经过长时间的交流。网络的可能性比较大。”
严瑕接着他的话:“这个特殊群体也不会主动在日常生活里暴露出来。所以要找到他们,最好是通过网络。这个杀手的模式和‘塔罗杀手’一样,同一个手法会有两个受害者,所以,他还会再用‘倒吊人’的方式杀一个人!”
顾明深极为浅淡地笑了笑,“对。所以我们在找的凶手,还在寻觅他下一个猎物。当然,他可能已经找到了。”
“为什么?”
顾明深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客厅顶灯。
白惨惨的灯光下,圈着白线的血迹格外瘆人。
“你在家会开窗吗?”
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严瑕不明所以,“我?不怎么开,怕小白飞走……”
顾明深屈起手指,敲敲窗玻璃,打开了一扇窗。冷风倏地灌进来,吹得严瑕连忙捂脸,连打好几个喷嚏。
“开窗的目的就是通风。如非必要,打开中间的窗户是首选。但是这个现场的窗户,开在了边缘。”
顾明深的手指敲在了窗框上,严瑕想了想,顿觉惭愧。
她刚才只顾着找手机电脑了,顶着颇有压力的目光象征性转了一圈,连这个都没看到。
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如果窗子是里面的人打开的,大概率会选择中间的窗户。这家装的是外凸的防盗网,只有站在侧边,才不会被防盗网挡住。”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环卫工会吹到暖风。因为,这是他能站立打扫的位置。”
“凶手年纪大,但很严谨,至今没有留过指纹,玻璃上的指纹又在外侧,凶手应该没那么无聊,刻意绕到外面开窗。而现在,警方依然没有收到相关线索。”
顾明深收回手,看着窗外降临的夜色。
“那,这个开窗的人,在哪?”
严瑕怔怔的,仿佛回到了案发时刻。
房内血流满地,窗子悄悄地打开一条缝,有人站在外面,目睹了里面的案发全过程。
严瑕不禁放缓了呼吸,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如果凶手转头时,正好看到了那双惊恐的眼睛呢?
“还有几个问题。”顾明深摘下手套,“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案发时间,但大白天站在外面偷窥,不是个好选择。那,晚上谁又会站在外面?谁对这家人感兴趣?”
他准备离开,严瑕乖乖地跟在后面,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现场。
顾明深握住手套,按灭了灯。现场重归一片黑暗。
“以及,我需要一个时间点。”
严瑕想了想,“是凶手挑选被害人的时间点?”
“不止是这个。”顾明深问她,“你知道‘塔罗杀手’作案的时间吗?”
“十七年前?”
严瑕昨晚看资料的时候,特意记下一些重要的时间点。
“如果这三起案件发生在‘塔罗杀手’作案二十年后,我倾向于模仿者作案。人总是喜欢挑选周年纪念日。但相隔十七年?凶手为什么选了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之处?什么是他的trigger?”
Trigger常用义是扳机,在心理学中,它是触发器的意思,指触发某种心理状态的一件事,且一般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顾明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促使这个凶手蛰伏多年的恶念化为行动?
严瑕说:“就算按第三个被害人的时间算,那也是两个多月以前了。他挑选前两个被害人的时间还要早,所以还要往更早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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