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还是有些孤单啊。
简寒坐到湖水旁的草地上,她想起对陈谷风,还有一封信没有回。
谷风:
我很好。走的时候我一直哭,抱着谷雨不肯松手,当时你一定也很难过吧。
这么多年,高中的时候离开,一直到现在,一共四年了,我自己也该习惯了。
走的时候,你说:“别怕,要是她敢打你骂你的话,你就回来,来我们家。”这话我一直记得。所以不管在北京过的怎样,我都觉得我还有个靠山。
其实我过得也挺好,她对我挺好。没缺我吃、没缺我穿,找人把我送进重点高中,找人给我补课,不过这样我也没给她考进清华北大,气的她跳脚。哈哈。
他们说,失散多年的母女重逢,就算以前从未见过,也会有着血缘上的联系。但是我对她可一点没有。我第一次见到她,我还记得那是初三,张老头的课刚下,毕校把我叫出去。
我一看外面一个女人站在那,我对她第一眼的印象还挺好,特有气质,高贵,跟你存的那些画报里的明星似的。
她当时塞给我一手提袋糖,后来都让我们三个分了。去了北京我才知道那糖是俄罗斯进口的。
我知道她想弥补我,虽然她从来不说。
她是真的忙。搬家之后其实我也经常见不到她,有时候周末她就找她助理过来带我出去玩,陪我走颐和园,爬长城,去全聚德吃鸭子,去什刹海看风景,老四合院里闲逛,那个助理叫赵月,我觉得我和赵月说过的话比对她都多。
高考的时候我特意报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通知书下来了她才知道。她在家里气的摔东西,说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说你可以报北京的学校试试啊,就算差几分都可以疏通一下。
你说这个人多可笑。报志愿之前她从来没想过问我填了什么学校。
其实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我俩都清净。一学期我俩也不打一个电话的,赵月倒还和我联系着,我俩关系,还不如……其实话说回来,从小没见过的人,能要求她什么呢?
谷风,这城市很好,你不要担心我。我却有些担心你,你一向不是可以束缚住自己的人。虽然也很想理直气壮地和你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一直以来有什么问题都是我去找你,你来帮我解答,也许这一次你也可以,问问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做。
南方的一月很冷啊。你看,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给我回信
简寒
简寒往自己的手上哈了一口热气。把信折起来,放到信封里,往前不远是行政楼,楼梯口有一个信筒,简寒把信投到里面去。二十一世纪的头几年,手机QQ刚刚诞生,学生们联系往往也喜欢用QQ、邮件,敲击几行文字就可以即时收发信息,方便有趣。但对简寒来说,还是以纸达情,所能传递的意义最为丰满。
这一封回信,把简寒拽回了过去。
十五岁的时候,简寒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周五最后一节课刚刚结束,校长把简寒叫出来,门口是一个中年女人,和简寒回忆的一样,她高贵、优雅、知性。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中年女人叫高秋琴,她很快给简寒办好了转校手续。当简寒坐车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偏僻地方时,她感到朦朦胧胧的,好像一切都变了,一切都被折断了,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在这两年前,简寒的父亲刚刚去世。家里面就只有爷爷奶奶操持不大的一块土地,生活清贫、艰难。
小孩子对于这些是不管的。她只知道人家都有妈妈,只有自己没有妈妈。在简寒的家里,“母亲”这个词,是一个忌讳。
大了一些,她便自己去着意留心。自己的母亲呢?酒桌上的那些闲言碎语,街角巷尾的家长里短,都被她一一捡了回来——
“那本来就是个城里人啊。”
“你妈妈生下你没几年就离婚了,跑了,结婚的怎么回城。”
“读过书的,在这可惜……”
“听说在北京混的风生水起。”
“好像当的什么官……是个处长吧?”
“把自己孩子扔了不心疼吗?”
……
在简寒的意识里,她的母亲为了回到大城市,把她给抛弃了。那个地方那么好吗?她一点都不知道。在家里,她偷偷画了一个“妈妈”,她有着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戴着皇冠,穿着漂亮的裙子;但是她的嘴巴是向下的,是悲伤的,她手里拿着毒苹果,她是坏人,是害死白雪公主的皇后。
☆、第5章
新学期的宏观经济学,老师是一个秃顶严重的中年男人。说话声音温吞,语速缓慢,底下坐着的学生在这样的氛围下往往趴倒了一半。
简寒摆出厚厚的课本,她不算一个特别认真的学生,大多情况下是偶尔听一下,偶尔放空一会的状态。书本上是她断断续续划下的一些知识点。
“滴滴滴……”手机突然亮了起来。简寒翻开盖子,是李渡的QQ消息,“回头看,我在后排。”
简寒敲击键盘:“你怎么来了?”
“上学期和你说过对经济学感兴趣,想来学习一下。”
52书库推荐浏览: 花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