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师……”敖修坐直身子,看着面前的人,一时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一旁不远处的龟丞相,看到他起身忙跑了过来:“太子,太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敖修还有些迷迷糊糊:“哇,头好疼,怎么会这么疼的?”
“太子您外出要帮老龙王施云布雨,遇上了点意外,头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怕。”
不用怕。
这三个字瞬时砸到敖修的脑子里。
笑出声,他看着龟丞相:“怎么听你说不要怕,还有种怪肉麻的感觉,”站起身来:“我可是西海龙宫敖小爷,有什么好怕的。说起来是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哪里的龟孙给小爷下了埋伏,龟丞相你可不要瞒着我啊,看我不打爆那些人的狗头!”
阿斋站在一边,扑哧出声。
龟丞相神色紧张地往这边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着敖修往阿斋那边走。
“不过我遇上什么意外,醒过来能第一眼看到你啊,真是晦气。”
阿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此刻,一脸不屑的少年。
这样也挺好。
毕竟那个一身戾气的少年,那个险入歧途的少年,那个撕心裂肺的少年,那个用情至深的少年。
都不是许明月盼望的,现如今的这个只会活成他自己模样的少年。
“我也觉得挺晦气的,”将龟丞相在不远处的挤眉弄眼置之不理的阿斋,冷笑一声瞅着他:“我很忙的,没时间管你太子爷又惹出了什么麻烦。”
“我最近才没有惹出什么麻烦,不信你去问我老子,小爷最近管着整个西海的施云布雨,做得可好了。”
记忆,该是回到了初行施云布雨之职,未遇许家丫头的时候了。
“是吗?”阿斋点点头:“我也有所听说,不过这才做了多点点日子,尾巴就翘起来了可不行啊。”
敖修眯着眼:“你不要一副先生的样子教训我,我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你是我师父。”
“得了吧,我也没上赶着要当你的师父。”
那边厢的龟丞相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实在放心不下,终是走上前来。
阿斋看到他那张脸,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抬手拉着敖修的衣襟,替他好好整理了一下。
低头看着为自己整理衣襟的敖修,因她的举动怔愣,竟也就这样由着她帮自己整理,由着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敖修,”她抚着,还拍了两下:“好好做个人吧。”
敖修反应过来刚刚她的举动好像是在扇自己巴掌,开口就要追究,阿斋却已经料到他的举动,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龟丞相也不愿两人更多的交流,拉住敖修就开口:“太子爷,老龙王一直很担心你的情况,你先随我回去西海龙宫吧。”
敖修忿忿,瞪了阿斋一眼就跟着龟丞相往龙宫外走。
——“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就是照着西海龙宫造的么。”
——“造得可真差,龟丞相你说对吧?”
阿斋双手抱肩,听着敖修边走边对这个地方指摘,突然就笑了。
抬头望向这会儿已经从层层乌云中探出脑袋来的那弯明月: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最后向着敖修的背影投去一瞥,阿斋此刻心底里却升腾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嘿,还能看到月亮呢,傻了吧造这里的人,西海龙宫里,是看不到月亮的。”
——“没有明月,没有明月。”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现在的敖修,不该拥有明月。
三日之后,阿斋回到了洛水镇,在菩善堂那位老翁的协助下,开坛做了一场法事。
许明月离开时的那个要求,为青湖镇无辜丧命的人做一场法事,当时她没有说要在哪里开坛,地点是阿斋自己选的。
就在菩善堂的门口。
阿斋一身绛红色道袍,糯米铺路,朱砂送行。
那一日万里无云,菩善堂门外的街道全被路人站满,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有亲人,在青湖镇丧生。
人群中有一个过分瘦弱的少年,坐在轮椅上,哭到最后连声音都没有,只是不停地抽泣;
梁止站在他的身边,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站在另一边的沉瑶,递了一张帕子给瘦弱少年。
法事的最后,漫天的纸钱飞火燃上天外,如同每一次法事的最后,不是寻常的做法,只是阿斋个人的执念。
朱砂落在眉心,她的声音只给自己听。
“魂归九重。”
“许明月,一路顺风。”
阴司阎罗大殿中,谢必安将生死簿放回暗格中,就听到酆都大帝唤他过去的声音。
青湖镇的事情最后还是被掩埋了下来,但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敖修要不要负责任,负多少责任,谢必安都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那个被很多人在寻找的许明月,现在就在阴司中,与千万游魂一起,记忆尽失,阿斋这场法事过后,她便能轮回转世。
烟消云散之后,全新人生,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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