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思念韩嫣,阿娇每日过的还算安逸。
馆陶是在一天清晨闯进长门宫的,“阿娇,快跟我去长乐宫!”
阿娇恍然惊醒,见到满目焦急的母亲,忽然想起几年前刘荣还没走的时候,她把自己困在屋里,母亲也是这样闯进来,告诉她皇祖母病重……
“皇祖母怎么了?”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匆忙披上衣服随馆陶往外走,馆陶连马车都没有准备,只骑了一匹马,带着阿娇一路飞奔进了未央。
未央原本严禁骑马,但如今形势不同,馆陶的马自然无人敢拦。
刘武死后,太皇太后身体一直不好,经历了阿娇被废一事直接病倒,几日后竟连床都起不来了。
“阿娇,你来了啊!”
“祖母,阿娇不孝……”
阿娇一进门,便扑到榻前跪了下来。
此刻王太后刘彻都在,见到阿娇也没有惊讶,馆陶闯进长门也没有人拦着,想必是刘彻允许的。
“傻孩子……时间过得真快,当年的小不点都长这么大……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祖母老了,该去见你祖父,还有你两个舅舅了……”
“祖母……”
“傻孩子,别……哭……”
阿娇眼睁睁的看着皇祖母的手抬起来想替她抹眼泪,可是在举到她眼前时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祖母,祖母……”
一时间室内的人全都跪倒,只余阵阵呜咽……
阿娇许久不穿素衣了,没想到再次披上白衣,是为皇祖母穿的孝服……
“阿娇不孝……”
阿娇在棺木前跪了一整夜,一直重复这一句话,是愧疚,也是遗恨。
馆陶怎么都拉不起她,只好蹲下来把她圈到自己怀里,“阿娇……”
“母亲,阿娇不孝……”
阿娇像小时候一样靠在母亲怀里,明明已经哭到脱力,两只手却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襟。馆陶看着心疼的不得了,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这不是你的错,孩子……”
阿娇似乎更瘦了,从前还有些肉的手如今干瘦的吓人,馆陶想把这双手握住呵一口气,阿娇的手却忽然松开了……
“阿娇,阿娇!”
阿娇睡了很久,久到她似乎又经历了一个人生。
她梦到了刘荣,年少时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荣哥哥……
她梦到了刘武,儿时总是带着她各种恶作剧的武舅舅……
她梦到了皇祖母、母亲、父亲、哥哥……
还有韩嫣。
“阿嫣,没能早些遇见你,和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两件事……”
手指沾上了湿润,刈扬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阿娇,波涛汹涌的苦涩快要把她淹没了。
“刈扬,做好自己的事,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这是她刚刚知道韩嫣被刘彻困在宫里时韩说对她说的话。
那时候她很不理解的质问韩说为什么不帮韩嫣离开,韩说就这样回答了她。
今日到了长门宫,韩说也是这样嘱咐她。
阿娇是在烛光里醒来的,看到刈扬很惊讶。
“姐姐,怎么是你?”
“翁主还记得我?”
“在梁地,就是姐姐救的我。”
刈扬点点头,扶阿娇坐起来,“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人去准备。”
阿娇摇了摇头,显然对她更感兴趣,“你是堂邑侯府的人吗?”
“我是韩府,韩嫣公子的人。”
“阿嫣?”
“当初公子料到梁王会有动作,让我保护翁主安全,顺便……瞧一瞧临江王。”
“当时他就已经料到……”
刈扬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时候公子就知道临江王的命不好保……后来想出让临江王妃滑胎的下策,也是为了让他对翁主死心,削弱他对陛下的威胁。”
“原来……是这样……”
盯着摇曳的烛火,阿娇有些失神,她又想起自己对韩嫣歇斯底里的质问……
刈扬轻轻唤了一声,“翁主。”
“怎么了?”
“我有办法送您出去。”
“什么?”
韩嫣离开长安的时候还染着风寒,襄城的天气又一直不大好,加上心力交瘁,他整日心神恍惚。
一日难得的好天气,他带了酒到湖边小坐。
也许是因为太过思念,他居然在酒色里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娇娇,是你吗?”
她穿着他最爱的红色,遥遥伸出手来,“是我,阿嫣。”
韩嫣只觉得自己连日晕沉的头都清明了,他缓缓站起身,向她迈出了步子。
“公子!”
随着落水声溅起的水花,也许是韩嫣留给世间的最后一抹绚烂……
韩嫣的死讯传到刘彻耳中的时候他正搂着卫子夫看堂下的美人飞舞,韩说俯身过来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只听到了几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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