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信中写到的屯田,太守可有什么进展?”
“上月末已经开始了,”白双说,“地图我已备好了一份,现在人手、耕具都已到位,但此次多为民屯,兵力保障还要倚仗将军。”
“互利之事,谈不上倚仗。”江暮云笑道。他一直觉得西戎迟早会有所动静,有了公孙瑜的帮忙,钱财流转上轻松了不少,但花钱的地方太多,若白双这边能提供粮草,也能减轻不小的压力。
白双又客气了两句,又道:“今日我见到了将军提过的’云舒‘。”
江暮云表情严肃了一些:“可有什么发现?”
“他确是从中州来到西戎的,”白双回忆着侍卫的汇报,“对邺都似乎了解深入,而且……”
他顿了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总不能说他甚至了解江暮云的八卦……
“而且极得乌离信任,”白双改口道,“恕我冒昧,将军为何查他?西戎王有一汉人下属,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江暮云只是笑了笑,他请白双留意云舒,却并不打算告诉更多人云舒背后的秘密。白双也知趣地没有再问。
两人交换信息、又谈妥了一些政务上的细节。夜渐深,江暮云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可他刚站起来,便听见幕帘后一声“哐”的轻响。那声音不是很大,但两人都是自小习武,耳力足够把这声响听得清清楚楚,皆是倏地皱眉。
“什么人!”白双喝道。
他与江暮云头一次夜谈,居然被人听了去!这不仅是丢脸面的事情,还可能会误了大事!
那幕帘后窸窸窣窣了一阵儿,一个女子怯生生地走了出来。两人又皆是惊诧不已,白双放在剑鞘上的手下意识地收了回去,不敢相信地喃喃道:“箫槿?”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动机不一样,但是写云舒的时候莫名会有张骞的感觉(跑)
第44章 误会
箫槿局促不安地点了点头,飞快地瞥了江暮云一眼,又连忙垂下了眼睛。江暮云自然认识她,权当是小夫妻自己的事情,便轻轻点头致了意。他简单地问候了两句,便行礼离开了。
“难道那传言是真的……”白双心里有些苦涩,堪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我就是……这么晚了,看看你歇下了没有。”箫槿轻声开口道,“不知道将军也来了。”
她正要离开,却被白双一声“站住”喊得停下了脚步。
白双收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质问,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我是待你不够好吗?”
“没有,”箫槿低声道,“夫君公务繁忙,我不能分忧,才是该愧疚的那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双觉得“愧疚”二字如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骄傲,一股怒火猛地升起,他维持着理智,一声不吭地转身便走。
此后数日,这风言风语不知从哪儿开了头,越传越远。“箫槿夜会江暮云”很快就演变成了“太守与夫人内里不和”等难以启齿的事情。有次白双一如往常地走在安西府的花园里,看到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她们看见了白双,吓得脸色一白,猛地停止了交谈。
白双自诩对下人不错,她们从前也并未有这种态度,顿时冷了脸。
心病生于一次次自我怀疑,又被外界一次次似有若无的“证据”强化。白双没有家世背景,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自己的本事和人格,如此风评对他而言无异于折磨,连邺都的信使都带来了老朋友的告诫——既为太守,必当注重言行。
他再看箫槿,就忍不住带了几分偏见,甚至对江暮云也是如此。
而江暮云对这一场涌动暗流所知甚少。白虎营自有军纪,也没人吃饱了撑的去找他的刺儿。此时,江暮云正看着公孙瑜托人捎来的信。
信中谈到了邺都的一些形势。赵明恺到底年轻,压不住各怀心思的臣子,此前的一些政策也难免出现了问题,众人叽叽喳喳,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当朝都能吵得人头大。从内幕消息看,国库也不容乐观,一些工程建到一半就断了财政支持,百姓拿不到工钱,也闹了好一阵儿。
江暮云细细想着,觉得这些也在意料之中——赵粲本就没留下什么好摊子,表面的繁荣不得长久,换了个手段没那么强硬的帝王,沉疴旧疾自然会浮出水面。
赵明恺登基以来,甚至没有半点军务建设。赵粲打江山留下的那点尚武风气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离白虎营最近的雁谷关竟也有颓落之势——只是邺都已经自顾不暇,边关的情况恐怕是无人重视。
他接着往下看,公孙瑜还写了写商铺和期货庄的进展,甚至随信寄来了不少锦帆票。江暮云算了算,若她所说的“自由流通”属实,这些纸张竟然和一车金银价格相当。他将信将疑,但还是把锦帆票安排的妥妥当当。
此外,公孙瑜提到,最近的一批物资为了掩人耳目,会绕过中州和戎州的交界线,从青州迂回而上,不日便会到达,领头的是跑江湖的林宴之,自己人,可信。
看罢,江暮云便提笔回了一封,说到了云舒的情况,从来到西戎的时间和其他查到的信息来看,他大概就是司马庸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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