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就再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起关于骆王的事,在这个他从小生活到大的皇宫里,甚至再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一丝痕迹,彻底地好像他从来没有在我的世界出现过。
万万没想到,后来第一个和我说起骆王的人,居然是皇帝。
我入宫后的第三个月,皇帝已经把除了我以外的所有新人都宠幸了一遍,再不来找我好像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我见过皇帝很多次,从来没有怕过他,但是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瑟瑟发抖,手上的针脚都绣乱了。
因为我知道,跟之前每次见他都不同,今晚他来是要睡我的。
皇帝却很气定神闲地坐在我对面看了一晚上的书,好像是《韩非子》。
我绣不下去了,就偷偷看他,可能因为生母不同,皇帝跟骆王长得不像,但也是好看的,而且他长了骆王三岁,少了几分潇洒跳脱,多了一些稳重睿智。
皇帝好像发现了我在偷看他,睥睨了一眼我的针线篮儿,漫不经心道:“朕见过你送骆王的荷包,好像不是这种水平。”
帝王之术,绵里藏针,暗藏杀机啊。
我一个激灵,立刻唯唯诺诺道:“不不不,不是送的,那是臣妾卖给骆王殿下的。”
皇帝突然笑了一声:“朕知道,你们俩一直都挺好玩儿的。”
这……什么情况?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啊,完全琢磨不透皇帝每句话的含义,我已经不会说话了。
皇帝放下书,伸了个懒腰,道:“这一天天真够累的,朕要睡了。”
我赶紧跑去床边假模假式地掸掸被子,然后恭敬道:“您睡吧。”
皇帝坐在床沿开始脱鞋,边向我道:“明天升你做婕妤,你自己拟个封号吧,明早告诉朕。”
我还在思考这句话什么意思,皇帝已经上床了,转头问我:“你还站在朕床边干嘛?”
呜呜呜这分明是我的床。
我战战兢兢道:“那…臣妾睡哪儿…”
“刚刚那软榻不是挺舒服的。”
“那臣妾可以搬一床被子吗?”
“自己搬。”
“好嘞。”
第二天皇帝果然一早就下达口谕升我做正三品的婕妤,但是给自己拟封号什么的实在太羞涩了,臣妾做不到啊。
所以最后还是皇帝盯着我想了一下,说:“那就用‘明’字吧。”
光明,明亮……
哎呦不错嘛。
于是我一边伺候皇帝穿衣服,一边羞涩又期待地问皇帝为什么给我用这个字。
皇帝说:“朕瞧着给你点阳光,你就挺灿烂的。”
早膳是珠妃准备的。
珠妃忙着给皇帝布菜添汤,我就把大皇子抱在腿上喂他吃一碗牛乳鸡蛋羹。
珠妃招呼大皇子下去,大皇子却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珠妃便道:“乖,快下来,婕妤娘娘该喝药了。”
说着宫人端了一碗药汤上来,闻见味儿我就立刻抗拒道:“这什么药啊我不喝。”
珠妃哄孩子一样道:“快喝吧,喝完就不疼了。”
“我本来就不疼啊。”
珠妃便命人把药端走了,然后向皇帝笑道:“陛下对明婕妤很温柔呢。”
怎么突然就开始拍马屁?
我赶紧谄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陛下特别温柔呢。”
皇帝像是呛到了,咳了几声,终于对我说了两个字:“低调。”
加封仪式是贵妃和珠妃一起操办的,皇帝并未立后,后宫的事务都由贵妃和珠妃一起管着,拿不准主意的就交由太后定夺。
我也好奇地问过和妃为什么皇帝不立后,和妃反问我:“你觉得谁能当皇后?”
我立即拍了个马屁:“当然是你呀,堂堂相国之女。”
和妃却说:“别闹,我又没儿子。”
是,和妃只有一个大公主。
“大公主都两岁了,你努力努力再生一个。”
“我的妈呀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吗?”
“好吧,那珠妃娘娘能干又有儿子。”
“啧啧,她那个出身,现在已经是她的人生巅峰了。”
“那贵妃呢?贵妃也能干。”
贵妃姓王,是太后的亲侄女儿。
和妃秀眉一挑,一副欲言又止,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每次她这副死样子都会立刻激起我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我缠了和妃半天,她才悄声道:“贵妃不能生。”又道,“不然太后那么着急让你大表姐进宫呢。”
剩下的不用问了,妃位都没捞着,后位更别想了。
加封仪式过后,我去宁寿宫给太后磕头谢恩。
太后其实是一位很威严的贵妇,但自从听到舅母咆哮过那句“王铁柔你个死老太婆”之后,我就再也无法直视她了。
感觉太后也懒得搭理我,主要是贵妃在旁说了几句“以后要更加尽心伺候皇帝”之类的,太后就放我走了。
临走前太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听闻我针线做得不错,让我给皇帝缝套新寝衣。
这可难坏我了,别的都是小事,可我完全不知道皇帝的尺寸啊,寝衣是贴身穿的,大了小了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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