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离说,“他是个满脑子浆糊的玩意儿,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我压根就没有给他平白挨打,他嫁祸给我的确不假,那几个世家公子绑了我也不假。后来闷不吭声却不是真的,只是我也学了他一手,反嫁祸回去了。他是不是还告诉你,自己在年关之前,被人敲晕在金陵城外吊了一宿,然后我发现以后才去救他的?”
萧千辞点头如捣蒜。
贺长离撇撇嘴角,“因为那是我设计让人把他吊了一宿。”
萧千辞:“……”
原来她认识了这么个凶残记仇的主儿,她顿时有点心疼大傻楞儿霍律伊起来。心想,白糟蹋了霍律伊这么多年的真情。
贺长离懒得跟她解释。其实男人之间的感情很难说得清,尤其少年时一同在困境中相互扶持的情谊,不是打一架或是算计一回就能改变的。他与霍律伊算是生死之交,却也算是站在对立面。贺长离甚至想,若是哪一天月氏和匈奴打得你死我活,他们俩都上了战场,那点少年时的友谊怕是要在家国血腥里荡然无存。
他残忍无情,霍律伊也一样。
萧千辞没有他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突然对贺长离的质子生涯感兴趣起来。西域质子大多身份低微,在本国内尚且仰人鼻息,更何况在勾心斗角的金陵城?
萧千辞完全对贺长离没印象。作为大梁国最受宠的金灵公主,她身边玩伴皆是世家大族的少年郎。
她回想起初见之时,贺长离开玩笑说,金灵公主肯定是个母夜叉。
于是她静静开口:“那你和柏音,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问关于玉章令的那段过往,她像个不齿的外人,想要撬开贺长离藏在心底的那段白月光。
贺长离认真想了想,时间已经有点久远,大概细节皆已记不大清。他只记得那时候他已经快要被送回月氏了,进宫给梁帝问安。
那天不知怎么得罪了一干人,不知怎么就没忍住怒气同大梁的世家公子动了手,他双眼被打伤了,陷入短暂的黑暗,挣扎着跑进了一处宫殿。
霍律伊也不在身边,没人能帮他,他甚至心想,完了。无论是被世家公子的小厮揪出来,还是被宫里的巡卫揪出来,都完了。
他可能会被乱棍打死,然后被大梁人胡诌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反正月氏也不在乎他一个弃儿。
他躲在宫殿的角落里,眼睛充血。就在这时,一个脆如银铃的女声惊道:“你是谁?”
听她的声音年纪不大,贺长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抓住她手腕,“救我!”
小女孩询问他怎么了,他不肯说,万一小女孩去告密,他岂不是死的更快?
那群疯狗一样的敌人循迹找了过来,小女孩似乎看出了他不对劲,主动问,“是不是他们找你麻烦?”
他点点头,然后小女孩就撸起袖子挣脱他跑出去了。贺长离心里凉透了,自觉死期将至。
谁知还没半盏茶功夫小女孩就回来了,搀扶着他起身,她催促的说,“我帮你把他们打发走啦,你快走吧,我也要溜呢,被人瞧见可不好。”
她顾虑到贺长离被打伤了,特意叫了辆马车载送他出去,往他手里塞了块玉章令。贺长离百感交集,自然没忘了问恩人姓名。
恩人比他还着急着溜出宫,随口应付道:“柏氏的,柏音。”
这么多年了,贺长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对那个声脆如铃的小女孩,一无所知。当时光渐渐抹淡记忆,刻骨铭心的,也只剩那句“柏氏的,柏音。”
贺长离回过神,见萧千辞呆愣坐着,去握她的手,却摸到一手滚烫,皱眉问,“怎么了?”
萧千辞眼睫一动,那句‘其实当年帮你的人是我’,差点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贺长离(深情地):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萧千辞:醒醒,你的白月光是个母夜叉
☆、隐瞒
当日的萧千辞算计着时间,想趁父皇母后去别苑看望长安姑母的时候溜出宫去玩。她刚换了身衣裳,打发走宫女嬷嬷们说自己要睡觉,然后就撞见了闯入她寝宫的贺长离。
那个鼻青眼肿的少年,扶着墙,瑟缩躲避,像一只困兽。
她不由的动了恻隐之心。然后她见到了那群世家公子,那些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仗着家里是旧官绅,啃着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作威作福。
别说他们这等不入流的,就是苏氏崔氏的公子站在她面前,也只有低头认错好声好气赔不是的份儿。萧千辞干脆利落的骂了一番,又放了通狠话,说那个人是她罩的,谁再敢寻衅定要他好看。
全金陵的人也不敢得罪金灵公主,那些人只好灰溜溜的认栽。
她那个时候刚被母后训过,不敢大张旗鼓的出宫,于是自己打扮成个小宫女,让贺长离拿着玉章令,趁机跟着溜了。
金灵公主‘劣迹斑斑’,粱帝不让出宫。玉章令是柏音的,而柏音在她宫殿里呼呼大睡。
世上有那么多的因缘邂逅,有那么多的擦肩而过。萧千辞没有想过,自己随心一举,竟让别人记了这么多年。
萧千辞记得柏音丢了玉章令,却不记得是自己弄丢的。因为那天,出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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