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一道生平最尊敬的人,是大梁的皇帝陛下。
卫一道生平最宠的人,那一定是公主。
可若说到他生平最不敢得罪的,那一定是眼前这位苏公子。
这位年轻的公子啊,说有一百个心眼也不为过分。
卫一道还记得自己血气方刚,刚学成入暗卫那会儿。满心满眼的想成为师傅的接班人,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名扬青史。
可就是那天,他撞见了还是小屁孩的苏云修,见他姿势不对便指点了下,不知如何就惹恼了这位世家公子。
他言笑晏晏的问了自己姓名,虚心谦逊的接受了自己的数落,谁知一个转身,就帮他‘出人头地’——举荐到尚且只有五岁的金灵公主身边做暗卫。
可怜满心抱负的卫一道,从此成了一个小女孩的‘奶妈’。
卫一道早知道他要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自己只是去替朝廷办了个事,离开了一会儿,就出了这茬事,置公主于险境。
他不敢多嘴,只说任苏云修处置。
苏云修冷哼一声,“您是公主身边的指挥使,我岂敢妄谈处置?不过——”他顿了一顿,“那个贺长离,是什么来历?”
“他本名叫虞支赫义,是月氏的九王子,早年曾在金陵为质。”他仔细斟酌了下,小心说道,“公主跟他,好像颇为亲密。”
苏云修眉毛微微蹙了下,似是茫然。千辞除了他,也会跟别的男子亲密么?
屋外凉意朦胧,初秋的风像调皮的孩子,绕着廊屋四下捉迷藏,它拉扯着青衣人的衣角,掀开了蓑衣剑客的斗笠,推开门缝隙想要钻进去的时候,却被里头一个名叫‘温馨’的大胖子抬脚踹了出来。
萧千辞坐在矮榻上,手撑着腮。她从来不懂得如何伺候人,所以重伤的贺长离免不了要自力更生。他勉强喝完药,一转头看见萧千辞正傻愣愣盯着他看。
烛火柔柔映在她脸上,照出小脸儿恬淡温柔,显得格外安宁。贺长离忽然生出一点庆幸的意味,如果不是他挡了这一箭,现在疼的就是萧千辞了吧。虽然她生病的时候有种娇弱美,但总不如现在这样生动可爱。
贺长离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闷声发笑,“看什么呢?”
“在看你呀。”萧千辞说,“其实你真的挺好看的。”
贺长离:“……”
脸上一烧,又听她说,“昨夜你伤的很重,又高烧不退。我差点以为你不行了,我想,如果你是为了救我而死了的话,我这辈子都会愧疚的。”
贺长离一愣,他笑了笑,“你不用这样,其实我当时只是下意识,没想那么多。”
萧千辞摇摇头,向前一步撑肘与他平视,很是开心,“于是我求老天,我说要是你能让他活过来,我宁愿短寿十年。结果你真的就醒了,看,神奇吧?”
贺长离瞳孔骤缩,他一手伸过去抵在萧千辞唇上,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你!”
动作过大牵扯到背后伤口,他痛的吸气,黑了脸怒视萧千辞,“人寿在天,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邪路子,傻不傻?”
萧千辞莫名其妙又被训了,觉得很委屈,明明都是为了他呀。她很想打人,但眼前这人是个伤员,还是个为她而伤的伤员。
于是她只好不甘心地小声嘟囔,“我才不傻。十年寿命换你一条命不值么?反正我觉得值。”
贺长离一震,抬起头望进她眼睛里,万般情绪不露分毫,就像湖面平波无澜。他就这么静静望着萧千辞,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不该的。”他心想,一遍遍在心底警告自己,“她是大梁贵族,她与我终究殊途……”
他终究默默移开了眼睛,萧千辞却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知道自己理亏,于是伸出手指去戳他,“喂,你……”
话到一半变成惊呼,贺长离发力将她一揽压在身下,低头凑了过来。唇上一凉,呼出的热气和湿意裹在一起,混成暧昧的气息。
“不该。”贺长离碾磨着她的唇瓣,方才压抑下去的心思疯狂决堤,“你也不该招惹我。”
萧千辞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如此放肆,敢如此突袭!
贺长离也没闭眼,他额上有些许汗珠,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乱编织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出源头。
心之所动,身已然至。
良久,他缓缓闭上眼,柔和又强硬的,试图一寸寸敲开萧千辞的齿关。
萧千辞俨然毫无经验,轻而易举就被他攻克。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既刺激又害怕,心扑通扑通的跳,快得要跳出胸膛。
她想推开贺长离,手腕却被他扣住压在枕边。他唇畔一圈青茬短须明明有点扎人,却一点点的柔软下来,温和起来。齿关的防守松懈,唇齿缠绵的一刻,萧千辞脑袋里一声轰鸣。
“我疯了。”她心想,“堂堂金灵公主,竟任人轻薄。”
仿佛一根导火线引燃了她心底的惶恐,这种惶恐越发迫切,在她听见外面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噼里啪啦的炸了。
门吱呀一声,萧千辞猛地推开了贺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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