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靖在长孙明墨的栽培下文韬武略惊才绝世,识人亦甚明,一番论辩下来,他对学子们的才学品行已然心中有数,论辩结束后学子中大约有二十人被他单独留了下来,这些学子在此次学试中的成绩并不都是最优秀的,而长孙靖挑选门人亦在意的是他们心志是否坚韧,对国朝是否忠诚。
直到这一日孟舜英方知道长孙一门为何能在短短的几年间就能迅速崛起成为当朝首辅穆严最为忌惮的政敌。
长孙门下不仅有着自己的律令,门训亦极为严格,第一条便是为官后为公为民决不能为私,果敢忠直不能畏死,为官者文不能贪武不能降。
长孙门人皆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让南晋百姓饥者得食、寒者得衣、劳者得歇,令众生平等。
战时,武将与百姓同存亡,若武将战死,文官亦要守城,兵败则自尽。
长孙门现任门主长孙靖持皇帝钦赐玉牌,可代法司行律法刑罚,惩处悖逆的门生弟子,轻者逐出门墙不得再为官入仕,重者亦有权自行处决,而长孙一门更有十名司刑谍卫,他们隐藏在朝廷百官之中收集各项机密情报。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除了皇帝与长孙门掌权人,就只有那些触犯了律法的门人弟子在临死时才能一见他们的真面目。
而长孙氏也不负皇帝重望,这些年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了穆氏家族多年来把控朝政的局势,朝野之中那些新鲜的血液将在最重要的时候给予穆氏致命的一击。
长孙靖清雅秀隽的外表之下也有着年轻人该有的赤子冰心,更兼他多谋善辞,被留下来学子们怀着以天下为公的抱负是热血沸腾,尽皆在先贤牌位前立誓,永不背弃朝廷与百姓。
二十名学子入门后还需在青麓学院与其他学子们一同习学两年,两年后或由皇帝钦令或由长孙明墨举荐分至三省六部及地方军队府衙为官。
孟舜英自然在这二十名学子中,不仅有她,还有她人生的第一个崇拜者何世惟也在其中。
长孙靖与长孙门下六位执事并学院监院、堂长在雍贤堂为学子们分发了象征着长孙门人的门徽令牌,孟舜英双手接过那小小令牌的那一刻,她知道,手中令牌不仅仅是一份荣耀更是一份责任,而成为长孙弟子的这一天也将是她传奇人生的开始。
再说那个何世惟,等到仪式结束出了殿门就一直缠着孟舜英问东问西,问她爱吃什么啦,喜欢什么颜色啦,问到最后还猛然问她:“哎,阿英,你许婆家没有?”
“还没有。”孟舜英无奈的回道。
何世惟满脸兴奋,拍手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这几句话恰好被走过来的长孙靖听到,看到他微微一僵的脸,孟舜英顿时就有些不自在,只好干笑两声不说话。
那个没眼力见的何世惟抬手给长孙靖行过礼后还兴致勃勃地问他:“院首,阿英要住在哪儿?我听监院说还有一间单独的学舍,我去帮着收拾一下好腾给阿英住吧?”
长孙靖很难得地露出一丝谐谑表情,挑眉轻笑道:“何世惟,你管得倒还挺多的啊,要不要我让监院把位置让给你坐?”
一想到监院那六亲不认的脸,何世惟一阵冷颤,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的志向是以后做个断案如神的神探,监院什么的怕是不太适合我!”
“那你还不赶紧去温习功课?”
“我这就去!这就去!”何世惟赶紧行了退礼,慌慌忙忙的奔向学院书库。
第22章 天资初显 二
孟舜英背倚着一株桃花树,唇边含着浅浅笑意目送何世惟急匆匆的离去,说道:“公子,你吓着小何了。”
长孙靖敛目低声问道:“你很在乎他吗?”
他语声幽凉隐含不满,孟舜英半晌没回过神,愣愣怔怔地望着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青麓院首。
微风拂过,落英纷纷飘散,粉盈剔透的桃花飘落在她莹洁似雪的颊上,长孙靖抬手轻轻为她摘下散落在脸上的零星花瓣,绫锦广袖掠过她眉眼,遮住她眼前刺眼的天光,清润修长的手指柔柔地抚过她细滑如脂的脸颊。
她的心猝然加速跳动了起来,羞窘无措地徐徐低下头望着脚下天青石板上的纹路出神。
长孙靖如墨的双眸热烈切切,微俯了身子在她耳后轻语:“我不喜欢你叫我公子,你可以像我祖父那样叫我阿靖。”
甘冽的男子气息萦回在她耳边,有一瞬间的恍惚迷茫,她几乎沉沦在他轻柔却热烈的语声里,阳光筛落树影,摇曳在地面砖缝间,她陡然惊醒,抬头望向他。
斜阳暖照,桃花缤纷,翩翩公子,姿比天人。
长孙靖衣带迎风,无暇玉壁般的脸上似含无尽期盼,孟舜英面上浮起别样的红晕,微垂螓首敛息唤道:“阿靖。”
春风无声,唯有落英沙沙,春风无痕,唯见两人唇边盈盈笑意荡漾。
长孙靖并未让孟舜英留在青麓学院,依然将她带回了长孙府,平静淡然地表示学院中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子住在学院极是不便,叫她每日与自己一道来学院上早课就好。
他表面上只是顺带着孟舜英去学院,至于长孙院首心里边倒底是怎么想的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春天的寒烟微雨中,缤纷的落英零落成泥,转眼间轻风也不再细柔和润,夏的炽烈不比春的温柔,乌云压顶的黯沉天空下,狂风暴雨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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