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曜冷寂的心慢慢地下沉,抱着仅余的一丝希望低声唤道:“孟都使,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有些颤抖的声音在兽房回旋,回声久久不散。那些猛兽见有人闯入立刻不安分了起来,幽绿残忍的兽瞳齐齐盯住这个不速之客。
穆玄曜小心翼翼地继续寻找着孟舜英,直到他确定,兽房内除了自己再无人迹,那虎狼脚下被践踏啮咬得零碎的模糊骨肉,只能是她!
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虎狼不通人语,他亦无需在那些野兽面前隐藏自己的情感,全身无力地靠在石墙上,悲声低语道:“你为何要来陵安?为何偏要帮着长孙靖与穆家作对?”
虎狼们蠢蠢欲动,但穆玄曜与生俱来的肃冽杀气就连它们亦生惧意,不敢贸然进攻,只能悄悄等待着它们认为最合适的时机。
穆玄曜紧咬牙关,拾起地上血衣叠好,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一道身影自房梁直扑下来,穆玄曜神志恍惚闪避不及,只见冷光如练,一击即中!
穆玄曜右肩上被狠狠砍了一刀,他猝然回首,女子劲衣束腰,眸中杀意深重,盯着他冷冷一笑,他似惊还喜,正欲开口,孟舜英已纵身飞起直奔门外。
铁门迅速打开,又飞快合上,穆玄曜肩上伤口流出的鲜血浸满了衣衫,虎狼闻到血腥,再也不能克制,纷纷张开獠牙扑向他!
猛兽在前,退路已断,穆玄曜只得展开身手奋力与虎狼搏杀,再无暇他想。
孟舜英一出兽房,任天风就感觉大事不好,见她将铁门关上,急忙问道:“孟都使,为何不见大都统?”
孟舜英微微一笑,说道:“穆都统说那些畜生留着终究是祸害,他要亲手除掉那几只虎狼,叫你们不要进去。”
对于她的说辞,任天风半信半疑,犹豫片刻,说道:“不行,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我也得进去助穆都统一臂之力。”
说着便要推开铁门,孟舜英立时持刀挡住他,沉着脸说道:“任都使,你连都统大人的命令都敢违背么?还是说你认为穆都统对付不了几只畜生?”
穆玄曜确实吩咐过不准人进兽房,他向来最反感将士们不遵军令,任天风一时踌躇,又寻思穆玄曜武功绝世,既然孟舜英都能毫发无损的从兽房出来,那身为南晋第一高手的禁军都统要想全身而退更是易如反掌,自己若执意进去铁定是吃力不讨好,便也就不再坚持,默默地与孟舜英并排站立在铁门外。
孟舜英自兽房出来就已瞧见了长孙靖和顾蒙生,此时看也不看长孙,扭头问顾蒙生:“蒙生,你怎么来了?”
顾蒙生转头瞅瞅长孙靖,他一贯从容的神情里似欲语还休,摇摇头答道:“还不是担心你么,你若真的葬身兽腹有人会很伤心的,再说咱们师徒一场,我就更不能不管你了。”
孟舜英对那日的事依旧怀有芥蒂,长孙靖怀疑她朋友的动机不说,自己对他一片真心他却狭隘的认为自己朝三暮四,心里实在是有气,本不再想理他。眸光转处,又瞧见他轻抚着怀中白兔,点漆眸光柔柔,不由想起松台岭的情景,心中一软,只好垂眸不语。
第32章 暗网层层 四
此时兽声由强转弱,慢慢终于归于平静。片刻,但闻铁门声响,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穆玄曜铁青着脸从兽房走出,他衣衫破碎满身是血,前胸后背都受了伤,左腿更被虎爪撕开一条血肉狰狞的口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最严重的还是右肩上的伤,几乎深可见骨。
他一身狼狈地出来,倒是将禁军将士们吓了大一跳,要知道穆玄曜自统领禁卫以来还从未受过伤,更遑论是伤成这般模样。
任天风不禁骇然,身为武将,他自然分得清那些伤口为何物所伤,狐疑地看了孟舜英一眼,近前说道:“都统,您肩上的伤似乎是刀伤,末将这就去请御医。”
穆玄曜星目含冰,凝在孟舜英面上久久不散,说道:“不急,你带人将里面那些死了的畜生收拾一下。”
任天风躬身领命,道:“诺。”随即领了三名禁卫进入满是残肉断肢的兽房。
孟舜英没想到穆玄曜竟然能孤身斩杀那些凶恶虎狼,自己进入兽房费尽全力引得虎狼自相残杀,方能巧计脱困,本以为穆玄曜右肩受了伤挥剑不便,定然会丧身在兽房,哪知她所有的算计最终还是落了一场空,穆玄曜武功之高实是莫测高深。
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孟舜英亦毫无所惧地直视着他,扬眉说道:“穆都统武功盖世勇猛非常,末将佩服!”
穆玄曜将目光自她面上收回,冷哼一声,对长孙靖说道:“长孙门下弟子,果然个个都是诡谋机变,慧冠天下!”
长孙靖当然知道他这话是说给孟舜英听的,只如未懂,笑语晏晏地道:“不敢当,穆都统过誉了。”
语毕,径直走到孟舜英身前将怀中那只圆滚滚的兔子抱给她,瞥了一眼穆玄曜复杂的晦暗目光,笑道:“阿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养的这只兔子要做娘了,你开不开心?”
孟舜英一怔,抱过兔子为它顺了顺毛,低声道:“开心。”他今日这般大献殷勤令她很是不自在,思及前两日他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又觉得他实在是阴晴不定,心思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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