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在却摇头道:“琴儿,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些日子我没少听关于仙乐教、关于你的事情,包括昨天发生的一切。你做得上护教,不过是仰仗你娘的威名和余长老的照应。你娘在教中时,尚不能对所有事全权做主,你以为你刚入教一个月,就能应付得了教中上下数百人吗?如今不过是仙乐教有难,你们可以一致对外,等安定下来后,你又能做什么?”
萧琴刚燃起的得意之情,便被父亲这番话给浇灭了。
萧何在接着道:“而且我听说小狂笛骆秋凉也归教了。你娘对她颇为赏识,她精明能干,曾独掌大权,怎么可能甘居次位。如今她处处让你出头,你可不要被人利用了还以为都是自己的本事。仙乐教众究竟听谁的,你心里不会没数吧。”
萧琴无可反驳。细想起来,她所做的一切,八成都是骆秋凉在背后指点。而她所做的决定,都要同时有骆秋凉的许可,教中弟子才会执行。
萧何在走到女儿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说道:“琴儿,你出于好奇想来看看你娘生前待过的地方,我可以理解。你想揭露公孙家的阴谋,也做到了。在这待了一个月,你也应该没有遗憾了,跟爹回家吧。我知道徐伯走了,家中再无一人,你若喜欢,爹带你行走江湖,好吗?”
“爹……”
萧琴眼眶微湿,内心激动不已。“爹带你行走江湖”,这是母亲死后她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萧琴的鼻子抽搭了一下,向一旁的余长老看去。她希望余长老能说些什么,哪怕是些反对的话。
但余长老始终闭口不语,甚至都没有看萧琴,只是面无表情地在门口站着,仰望对面墙上琴韵姑娘的画像。
萧琴也随着余长老的目光像那幅画看去,眨动了几下眼睛,又看回父亲。
“爹,我想留下来。”
沉思半晌,萧琴终于下定了决心。
萧何在殷切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琴儿,你怎么……”
“爹,你听我说。名乐山风景秀美,这一个月我无暇欣赏,还想再多看几眼。靡靡峰下有一间百琴堂,不仅藏琴上百,还有百般乐器,我都想修习一番。火徵门的药房、药炉比我们家的要大上好多倍,听闻黄长老医术高明,我还从未请教过。琴韵姑娘留下来好多精妙的乐谱剑法,我还只学了皮毛。我想趁眼睛还看得见,将我能看的、能学的、能做的全都尝试一遍……”
萧琴停顿了一下,见父亲没有打断自己,便接着道:“不仅仅是这些。在爹看来,小狂笛只是在利用我,但我并不这么认为,至少利用并不是全部。秋姐姐武功高强,精明能干,若想独揽大权,又何必拉拢我入教。她为人至情至性,洒脱不羁,让人憧憬羡慕。第一次见面,她说她是我的师姐,如今她对我真的是为‘师’为‘姐’。余长老对我更是不用说,这份恩情我都还没有回报,不能这样任性地一走了之。当然,我知道,我不会永远留在仙乐教。总有一天,可能出于各种原因,我会离开。可能会像娘当年嫁给爹那样,也……嫁了人。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还不想走。”
萧琴直视父亲的目光自信而坚定。
萧何在听完女儿这番话,长叹了一口气。沉默半晌,他忽然转身面对余长老,掀起衣摆,跪在了地上。
“爹,你这是……”
萧琴大惊,难道父亲不惜下跪,也要将自己带走吗?
余长老却没有丝毫动摇,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之人,沉声道:“说吧。”
“余长老,二十年前我闯入仙乐教,我跪在您面前求您准我将水柔带走,您答应了我。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再次跪下求您……”
“爹!”
“……求您好好照顾琴儿,别让她受到伤害或是委屈。”
“爹?!”
萧琴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喉咙一阵哽咽,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余长老扶着门,缓缓说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萧大侠却两次跪下来求我这一介老妇,你是不是嫌我命长啊,哈哈……咳咳……哎。我老糊涂了,竟想着让琴儿扮作水柔出嫁的模样,盼你念在当年求我的情分上让琴儿留下来。看来我是多虑了。萧郎,你放心,琴儿就是我的亲孙女,我会好生守着她,直到我死,或是等到一个当年的你将她带走。你快起来吧,你在我面前这一跪,我两条腿都抖得厉害。”
“多谢余长老。”
萧琴赶紧将父亲扶起,撒娇般地又叫了声“爹”。
萧何在伸手为女儿拭去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别哭了,把妆都给哭花了。你娘当年可是笑着嫁给我的,今日你也要笑着留下来。”
萧琴抹了把眼泪,问道:“爹刚刚是故意反对的?”
萧何在摇头道:“不,我本是反对的。但听到你的真心话,我便改变主意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想做的事情,只要不出格,我也不会那么迂腐的反对。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些年,委屈你一个人在家……”
“爹真的肯让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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