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沐峰走近床边,细细地端详丝被中的人儿……良久,他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何人?让本王拿你如何是好?”然后,他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云生突然闯了进来:“禀报王爷!……”朱沐峰示意他,出去说。
主仆二人走到正厅中。“王爷,楚姑娘的身世查到了!”
朱沐峰的眼睛一亮,吩咐道:“说!”
“禀王爷。探子回报,楚姑娘与她的父母隐居在麒麟山,家中还有一个弟弟。麒麟山脚下的居民大多是农户和猎户,但是楚家居住在山顶,周围没几户人家。”
云生说到此处,朱沐峰觉察出问题,转头相视。
“听山里的人说,楚父是会武功的,以前好像在朝中当过大官,楚家是八年前移居到的麒麟山,当时楚氏夫妻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山中人还说,楚父每日清晨都会在林间练武,楚姑娘自小也是调皮得很,并不像其他大家闺秀一样拘谨……”云生说到此处突然顿住,他在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把打听来的关于楚芳泽小时候的事情全盘说出。或许,王爷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朱沐峰剑眉微蹙,满目狐疑地看着云生,他嘴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责怪云生: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探子回报说,楚姑娘小的时候曾经特别顽皮,与现在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当时楚家才刚搬到山里没多久,有一日楚姑娘下山玩耍,农户们非常喜欢她,就把她抱坐到田边的牛背上……哪知尚在幼学之年的楚姑娘,趁着农家的大人们不注意就把牛尾巴点着了……牛受到了惊吓,疯跑到河边……然后她就与牛一起,在河里洗了个澡……从那时起,楚姑娘就在麒麟山里远近闻名。”云生一边说着,一边也觉得好笑。
朱沐峰嘴角微微上扬,在心中暗笑道:怪不得那日在审讯室中,原本步履娉婷、提笔作赋的女子,突然就变得满嘴谎话、泼皮无赖……如此看来,不过是天性使然。
“接着说!”朱沐峰回过神来,微笑着吩咐道。
“麒麟山脚下的住户们还说,与楚家一样喜欢住在山顶的,只有一户邻居,姓夜。据说夜家父亲也喜欢练武,还时常与楚父在林中切磋;也许是两家父亲喜好相同,也许是两家住得相近,夜家父亲与楚家父亲关系密切,亲如手足。村里的人还时常听见,夜家父亲称楚父为‘将军’。”
朱沐峰的一双明眸,瞬时变得雪亮;听起来似乎平稳的语气中,夹杂着掩盖不住的急切:“姓夜?这个夜家父亲的全名叫什么,有打探到吗?”
“回禀王爷,打探到了!但是由于他们两家极少与山里人来往,山下的猎户和农夫们也不敢肯定,因此未敢上报王爷。”
“但说无妨!”
“好像是叫夜宇。”
“知道了,信息非常有用!退下吧。”
云生看到自家王爷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放心地退了出去。
朱沐峰回到内室,栖身轻坐在床边,心中思虑不断:夜宇?将军?八年前?难道是……可是,当年的一品镇国将军明明姓张,她为何姓楚呢?……。想到此处,朱沐峰看看躺在床上憔悴的人儿,温柔地念着她的名字:“楚……芳……泽,是必须隐姓埋名才能活下来吗?”朱沐峰这句话,像是在问楚芳泽,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看着锦床上的人儿,朱沐峰徒然神伤,脑海中浮现出八年前的那一幕:马背上,女孩儿坐在父亲的怀中,偏过头来,向后凝望。她剪水的双眸,久久地注视着自己,舍不得眨眼……直到视野中的人儿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女孩儿才挥起小手,哽咽着道“峰哥哥……再见……”。
朱沐峰心中绞痛,暗暗发誓:“如若你真的是她,本王盟誓,今后再也不会怀疑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又过了许久。楚芳泽终于微微睁开眼,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她看到朱沐峰坐在床边,楚芳泽以为他要来逼问自己是否会武功的事情,心中盘算着:就算朱沐峰可能看了出来,就算只要会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我也不能承认!否则一定会被当成细作,说不定还会被误认为那十二个刺客也是我招来的,到时候就死定了。就只有死不认账就对了,看他能拿我怎样?或者干脆装做自己还没有醒来……
朱沐峰看着素衣中冰肌玉骨的人儿,她原本晶亮的黑瞳,在休息了两日之后,更是清冽得如一泓新泉,水汪汪的,甚是可人。睿王爷赏心悦目,可不知怎的,丝被中的人儿忽然又闭上了双眼。
朱沐峰虽然不会行医问药,但毕竟是练武之人,还是会通过气息和脉搏来判断人是否健康的。他抓起楚芳泽的手腕,轻一搭脉,嘴角噙上一抹邪魅的笑意,不理丝被中的人儿无端耍赖,轻声问道:“你醒了?”
楚芳泽眯缝着双眼,只觉得从上方飘来的声音充满磁性,霸道又温柔。她再也无处遁形,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身上的箭伤还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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