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递到唇边的酒都忘了下肚。
鸿烈极力隐忍,此时他若笑出声来,只怕苏将军掉在地上的面子是如何也拾不起来了。想来席间宾客也忍的极是辛苦,正值不知如何收场之际,张绍突然来报,只是一踏入厅堂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氛,硬着头皮道:“王爷,辛夷与江蓠到了”
他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大步离席,临走之时将在末席傻站着的烛心一道牵了去。
众人并未等来苏延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皆以各种借口尴尬离席,宾客散尽,苏延仿佛许久才回过心神一般,对夫人道:“额,夫人,为夫已经是老男人了?”
夫人忍不住掩唇轻笑:“咱们的长子都快束发为髻了,你我又怎能不老呢?”
苏延面色赤红的灌了杯酒下肚,英武一世的苏家长公子,就这样被一个平凡如草芥的小女子在西海诸将及其家眷面前贬的一文不值,他心中不怒,却有些佩服这女子的气节。只是不知此事要被那群夫人们当做谈资闲话多久了。
苏夫人见他并未气恼,趁机劝解道:“夫君莫要疑我是生妒,奴家说句不该说的话,那赵姑娘也是人生父母养,难道她的父母兄长,就不心疼她吗?怎能因为小妹的一句话,就平白耽误人家的一生呢!”
苏延叹道:“小妹这两日茶饭不思,泪眼巴巴的求我,去求娶赵姑娘为妾,我这个做兄长的怎忍心拒绝,本以为当着西海诸将家眷,陇西王断然无可相距,却不想这赵姑娘”他也忍不住自嘲一笑,“长这么大,初次被人奚落成这副模样”说罢,轻握住夫人的柔荑,玩笑道,“还是夫人贤良,那般彪悍的女子还是留给陇西王吧!”
苏夫人温然一笑,再贤惠的女子也不想让自己的丈夫身边三妻四妾。
若不是一路依靠着他,她差点一出门就跪倒。
鸿烈看着她道:“还知道怕?”
她拍拍心口:“真怕苏将军收不住他的两米大刀,将我劈成两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张绍一头雾水。
想到方才的情形,又忍不住低低的笑成一团。
回到居所,正看到坐在石台上喝茶的辛夷和江蓠,两人许久不见,少不得一番寒暄。辛夷知道她最担心梅姐姐的状况,便告诉她已经为梅儿诊过脉、下了安胎的药方。
两人叽叽咕咕一同进了小花厅,辛夷这才将随身的包袱递与鸿烈。
张绍似乎已然猜到是什么,激动不已,原来王爷筹谋的是这件事。
他双手微颤打开包袱,里边是个四四方方的破木盒,拨开木盒一方白玉雕刻的四方形盘龙玉玺现于众人面前。
张绍大喜道:“传国玉玺与诏书在手,受命于天,匡扶正统,指日可待”
鸿烈抚摸着玉玺上的白玉盘龙,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号令西海军队,不再受制于人。
烛心嘀咕道:“月海告诉我说,她将传国玉玺扔进护城河了”
“你也太好骗了些”,辛夷笑道,“不过她那样上天入地的性子,若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倒也不奇怪”
江蓠提醒道:“我们自陇西城出来之时,萧家的铁骑已驻扎在城南三里之外,因兵将不适高原气候,一时形成僵局之势”
张绍道:“此刻正值用人之际,苏家在军中威信极高,当想个万全之侧令苏延尽快领兵出征才是”
烛心突然想起一件事,拉扯一下辛夷的衣角,辛夷会意,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她嘱咐辛夷带上随行的药箱,又一道去钱庄支取了银子。辛夷见她这般娴熟自在的用鸿烈的银钱,暗自会心一笑。烛心心中想的却是,用他的银子去弥补当年他们家犯下的错,理所当然。
两人在街市上采购了些御寒衣物和吃食,推了辆独轮车一路到了巷口。辛夷望着眼前的破败凄凉,道:“这里是?”
“西海人管这里叫奴隶棚户,白兰一族也流放在这里”
辛夷知晓她的用意,她们与月海交好,月海又多次相助鸿烈,于情于理,她们都应该尽己所能庇护这些白兰族人。
烛心左右寻不到阿金与多吉,便让辛夷先去帮多吉奶奶看看眼睛。她们带来的东西有限,这里分布着各族俘虏,只能先紧着白兰族人,她做不了慈航大士,她只能顾着自己的那点私心罢了。
辛夷突然惊叫一声,烛心以为她是看到了老鼠蟑螂,急忙过去安慰,却看到蜷缩在破布中皮开肉绽的多吉。
她吃惊的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少年,问一旁捉虱子的妇人发生了什么,妇人咕哝着她们听不懂的语言比划一通。
辛夷急忙打开药箱,为少年清理伤口。
“姐姐”
烛心听到一声哭腔,阿金紧合着双手跪倒在她们面前,烛心慌忙将她扶起,安慰道:“莫哭,这位辛夷姐姐是有名的医者,她会治好多吉的”
阿金泣不成声,将双手打开递到辛夷面前,烛心不解,辛夷的手并未有一刻停下,叹气道:“这是些药渣子,没用的”
阿金还是不肯丢弃,紧紧的护在手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守在医馆旁捡些药,盼着能有一丝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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