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雪摇头,睁着一双泪眼,惶惶不安的看着她。
暗夜沉沉之下,听到有铁爪兵器飞墙而入的声音,不过转瞬已有侍卫攀墙而入,阖宫婢子内侍依次排开将他们护在人墙之后。
烛心定了定心神,自诉雪手中抱过皇子禔,嘈杂的声音早已惊醒了这个不过一岁多的小儿,他似乎并不害怕,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宫门被闯进的侍卫开启,栖霞殿外高燃的灯烛将暗夜照亮,苏槿簇拥在一片亮光之中端肃而来。
她厉声下令搜查刺客,统领卫军的卫尉犹疑道:“似乎并无刺客挟持中宫”
苏槿怒声打断卫尉:“如此大的动静,皇后娘娘却未出来,你有几个脑袋可保中宫无恙”
卫尉思忖片刻,正欲下令搜查。
人墙之后突然有人道:“惊扰了皇后娘娘养病,你们可担的起?”
苏槿一顿,这声音甚为熟悉,不请自来?今日就让你有去无回。
烛心抱着皇子禔走出人墙,苏槿大喝道:“大胆刺客,竟敢以皇子相要”又对卫军道,“还等什么?”说着对一旁的心腹内侍略一挑眉,内侍提剑刚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天子金令在此,何人敢放肆”烛心近前几步,将鸿烈给她的令牌执于面前,秋夜的寒风吹得人声音都在颤抖。
卫尉赫然明了,她莫非就是朝野上下谈论藉藉的那个女子?
见金令如见天子,阖宫众人除却烛心与苏槿,压压跪了一地。
苏槿怒极,丝毫不顾身份,大喊道:“假的,都是假的,天子金令怎会在一个陌生女子手中”
她用力踢打卫尉一脚,令其即刻斩杀烛心,见卫尉忍者疼痛俯身不前,又命心腹内侍动手,内侍出了一身冷汗,左右为难不敢轻举妄动。
苏槿几近疯魔般抽出卫尉的长剑,直抵烛心而去。
烛心退后一步大喝道:“苏槿,我怀中是皇家血脉,手中是天子金令,你发疯之前最好想想你苏家百余口人命”
内侍匍匐着抱住苏槿的双脚道:“大小姐,苏家的内眷皆在帝都啊!”
长剑砰然落地,苏槿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怎会如此莽撞不计后果,今日她是被赵烛心气疯了。
暖阁内突然响起诉雪凄厉的哭喊声:“小姐”
栖霞宫人皆掩面低泣,这样柔善的皇后,老天为何就不肯怜惜半分?
苏槿在心中暗暗冷笑,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定让赵烛心也如王家长宁这般悄无声息的去死。
“皇后病重,皇子自然该先由本宫带回花溪棠”苏槿整了整衣衫,欲近前抱走皇子。
殿外响起青檀不急不缓的声音:“不必叨扰谨妃娘娘,皇子自有长公主看护”
青檀扶着乐央长公主迈入栖霞宫,烛心这才松了口气,执金令的手臂酸痛无力的垂了下来。
长公主肃然下令,将带兵擅闯中宫的苏槿禁足于花溪棠,待陛下回宫后再做处置。
烛心心口抽痛一下,想到今日还未服药,轻唤了声:“长姐”
乐央急忙去接她怀中的孩子,命青檀将她扶进花厅。
长姐?她凭何身份唤长公主一声长姐?苏槿压制着无处发泄的怒火,愤恨而去。
皇后薨逝,天子连夜回銮。
国之大丧,本应极尽哀荣,但王皇后有遗言在先,丧仪从简,万勿靡费,以积福报。
她位立皇后时适逢国家忧患,未行大典,如今更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七日之后,北黎皇后入皇陵下葬,举国皆哀。
秋风瑟瑟,烛心牵着皇子禔立在栖霞宫外。
诉雪蹲下身来亲了亲小殿下嫩嫩的脸颊:“殿下,奴婢要走了,今后要好好听你娘亲的话”说完站起身来,似自语道,“记得陛下刚把殿下抱到栖霞宫时,他瘦弱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失神片刻,似自回忆中抽回般,对烛心道,“多谢你向陛下进言,小姐终是解脱了”说着凄凉一笑,“以前我十分怨恨你,恨你抢走了小姐的夫君,可是后来也想通了,就算没有你,这后宫也会有佳丽三千,陛下又能想起小姐几次呢?你何其有幸,能得一人真心”
何其有幸?若你知我从前经历了什么,若你知我今后可能并不能与其终老,是否还会觉得这是一种幸运呢?一经生离,二经死别,这世间本就无十分完满之事。
长宁薨逝后,诉雪说,小姐时时说起幼年在邺城的往事,她心里其实很想回家去的,陛下曾说过愿意放她走,不知如今可还作数。
烛心将此事转答与鸿烈时,他沉默半晌,终是应了下来,所以皇陵之中不过是为欺瞒朝臣所立的衣冠冢。
“长公主说,皇后娘娘所留之物,你都可带走”
诉雪摇头:“小姐从来没有什么爱不释手的东西,况且这些都是北黎皇后所有的,并非是我家小姐的”她抬头望望层叠的殿宇,舒然道,“好容易出了这深宫,带那些个沉箱重物做什么”
她微微行了个礼:“小姐还在城外等我,就此别过了”
此生是她唯一一次违逆小姐的意愿,她不想嫁人,只想回邺城替小姐尽孝,永远守着小姐的陵寝,为她说说邺城如今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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