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一看那雕花漆金腰牌,面色刹时土灰:“小人眼拙,再也不会找姑娘麻烦”说完一溜烟的落荒而去。
人群哄散去,不及烛心道谢,青檀急声问:“烛心姑娘,王爷可与你在一起?”
烛心疑问:“他不是被囚禁在宫里么?”
青檀直摇头:“陛下将王爷逐出皇宫,罚其在帝都做一年寻常百姓,任何皇亲国戚,亲信侍卫不得相助,违者立斩”
烛心微愣:“这是什么奇怪的刑罚?”许久未曾听到他的消息,以为他已无事,原来是被贬斥出宫了。
“圣意难测,但却保住王爷一命,深宫险诈,萧氏一族又蠢蠢欲动”集市上人群熙攘,青檀欲言又止,“王爷被贬出宫,身无分文,他自小习武这点苦倒不算什么,只是他从来生活优渥,做个寻常百姓,只怕连一个馒头几个铜板都不知道”
“我在这里摆摊也有些时日了,不曾见过他”烛心低声道,“会不会逃回陇西了?”
青檀摇头:“不可能,一来帝都守卫部署周密,二来即便是真的有机会走,王爷也断然不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离开”宫中局势变幻莫测‘变天’只怕就在今年,陛下的身体越发不好已经接连六日未曾上朝,朝中三皇子监国大有蓄势待发之意。
烛心心中一沉,她与鸿烈到底也算得上“患难之交”,况且如今能生活的这般自在也算是托他的福:“那我能做些什么?”
“王爷现在定在帝都无疑,只是行踪全无,他隐藏行迹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如今公主府的日子也不好过,驸马几乎是将公主软禁了起来,我们这些人也鲜有机会能出来。烛心,望你能照料王爷衣食起居,让他少吃些苦”青檀说着眼睑微红,左右张望一下,“我出来太久了,要快些回去,姑娘可能答应我?”说着重重的握住烛心满是油渍的手
烛心不及思忖急忙道:“你放心”
青檀颔首致谢,一袭清影匆匆忙忙隐入人流之中。
仁熙皇帝的旨意任谁也琢磨不透,烛心不禁有些担心,这下鸿烈比她还惨,他会不会也落的沿街乞讨但又怕她笑话他,所以要饭也隔过去她的门前呢?
“丫头?”一声细细糯糯的声音传入耳畔,烛心并未回头,“是你吗?荷花?”烛心忽然回过神来,这名字许久不曾有人叫过了,是有人喊她吗?回身一看竟是梅姐姐。
“果真是你”梅儿欣喜的拉住烛心
烛心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她:“梅姐姐”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说起。
梅姐姐哭着埋怨道:”你这大半年逃到哪里去了,我日日夜夜为你担心,生怕他们将你抓住打死”
烛心为她擦干眼泪:“姐姐不用担心了,我现在是自由之身了,其中缘由曲折,有时间慢慢讲给你听”
“你现在住在哪里,过的好不好”
“住在绿荫巷,我很好很好”她特意强调自己过的很好,不想让梅姐姐再忧心
“梅姐姐,我们该回去了”远远的有个小厮搬着一堆的东西喊她
两人难舍难分,梅姐姐匆匆道:“今日出来时间太久了,我得回去了,二小姐要出嫁了,宣少爷也要纳妾入府,忙完了这两件事,得空就来看你”
梅儿说完要走,烛心突然拉住她,似不敢相信:“姐姐说什么?公子要纳妾?”
“二小姐胡闹,说什么宣少爷不娶亲,她也不嫁人,老爷被闹得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烛心急忙问:“定的哪家的小姐”
“哪家小姐也不是,说是打算在府里的丫头中随便选一个”梅姐姐实在没有时间再闲话了,“放心,我会去看你的”
烛心看到梅姐姐急匆匆的跑过去,不住的陪着笑脸,从小厮手里接过很多东西。
她跌坐在路旁的台阶上,街上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时断时续,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在说宣少爷要纳妾了,宣少爷要纳妾了。
朝阳初露,薄薄晨雾还未散尽,竹闲阁的院子里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的红泥炉里兽金炭的微火舔着茶罏发出滋滋的响声。宣亦身着寻常家居中衣,泼墨般的青丝随意用一根发带束起,跪坐在矮几前专心煮茶。
“公子”
他抬头,见西南角的角门里挤进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角门本来是为通向后面的园子便利特意留的,自从她去世后,那个角门就再也没有人打开过了。
他没有多问,只是招呼烛心过来坐。烛心跪坐在一旁,她思量了一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公子,你要纳妾?”
他煮茶的动作微停一下,随即行云流水。
她问道:“我听说是府里的丫头,不知是谁有这样好的福气能得公子青睐”
他将一盏茶轻放于她面前:“不过是个摆设,为了哄竹思出嫁罢了”
她突然哽咽一下,提高了声调:“那我愿意做那个摆设”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搏一回。
他蓦地一怔:“胡说什么”
她带着哭腔急切的表白自己的心意:“公子若纳的是哪家的小姐我自是惭愧,泥淖不可与白云为伍,可是听说不过是要随便纳个丫头,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我愿意一生一世侍候公子左右,我愿意做那个摆设”,她越说越觉得委屈,热泪滚滚而下,不想哭得太难看,双手捂住脸啜泣的停不下来,她抛却所有尊严,直低到尘埃里去,她想她是真的很想很想跟他在一起,如若不是,为什么听到他要纳妾的消息,她会心痛的整晚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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