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良久,他柔声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轻轻掰开她的双手,用衣袖拭干她满脸的泪水,“那,你想要些什么聘礼?”
她不敢相信似得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温和的微笑:“我给不了你夫妻间的温存,想着给点别的什么做些补偿”
她像个拨浪鼓一样使劲摇摇头:“我什么也不要”
他敛了笑,有些不安。
她怕他是要反悔,略一思忖,急忙道:“那我要南宫府还梅姐姐自由之身”
他微笑:“好”
想到方才自己的鲁莽,烛心突然觉得有些脸红,但是她不后悔。她自觉,再也不可能会喜欢上别人了。
宣亦温言:“你回去等着,我会派人去提亲,三书六礼一个都不会少,我会光明正大的给你个名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她跟了他,这一辈子都只能一辈子守着个名分过日子
她羞赧一笑,拿起案几上的茶盏,茶汤清亮,香气入鼻只觉得五脏六腑清爽异常。轻啜一口,茶香萦绕在唇齿间经久不散。手摸着茶盏上凹凸有致的花纹觉得工艺繁复,侧杯一看正是南柯一梦的第一段场景。
她将茶杯轻放下,心里渐生微凉,卢生黄粱一梦五十载,历经娶妻生子,极尽荣华,后又妻离子散,孑然一身,穷苦潦倒。梦醒之后虽是黄粱未熟却犹感梦中情景与真实无样,如今又焉知此情此景此生不是在梦里?
“公子,我听说文人雅士有采露烹茶的习惯,但是其实露珠附着灰尘而生,脏的很,还是少喝为妙”
他端起茶盏的手在虚空中一滞,默默放置一旁。
第28章 被劫
青石小院内齐齐整整的开出两方菜地,瓜果虽种的晚些却在主人的悉心照料下冒出了细细嫩嫩的藤蔓,四周围起的篱笆上缠缠绕绕开满各色朝颜,秀冠柔条,风姿绰约。院中柿树枝叶繁茂,夹杂着开出青白色的小花。
忽然听到有人叩门,门扉年久失修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门外的女子嗔怪道:“你这丫头,只说住在绿荫巷也不说清第几家,让我一通好找”
烛心欣喜的将梅姐姐拉近院内:“梅姐姐”
梅儿四处转了一圈在柿树下的青石上坐下:“这小院倒也清静”
烛心自屋内出来捧了一盏粗陋的茶杯:“家中没有茶叶,只有白开水待客了”
梅儿接过茶杯:“你说这话我就生气了,谁是客?”
两人相视一笑,这穷巷陋室中倍感温馨,梅儿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荷花,如今我也是自由之身了”
烛心故作惊讶道:“那恭喜姐姐了”
“也不知府里发了什么善心,我打算忙完府里的喜事就离开南宫府”说着她羞赧一笑,“家里已经为我定了亲事”
烛心见她眉梢间溢出喜色,即是两情相悦,烛心也就放下心来:“幸得巧遇姐姐,否则日后相见姐姐的喜酒我都不曾饮得,姐姐该何颜相对于我?”
梅儿见她拿她打趣儿,羞得满面通红,急忙转移了话题:“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宣少爷没有纳府里的丫头,而是聘了个外头小户人家的姑娘,听说还要光明正大的迎进府里呢,你说这事奇不奇?望眼整个北黎也没见过纳妾办这么大排场的,更奇的是这个姑娘的名字竟然同大小姐的小字同音”
烛心淡淡的扯了一丝笑容:“梅姐姐,他聘的就是我,我的本名叫做赵烛心,只因入府的时候犯了大小姐的名讳,才改了个名字”
梅儿惊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呆坐须臾,将桌上的白开水猛的一饮而尽:“我真不知从何问起?”
烛心也不知从何回答:“姐姐到时候一定要来送我”
梅儿突然道:“是不是有人逼你?”
烛心唇边化开一丝笑容:“能嫁给我喜欢的人,我心里欢喜还来不及”
梅儿释了担心:“竟不知道你何时存了这个心思,小丫头真是长大了”
一朵指甲大小的柿花“趴嗒”一声掉在石台桌上,烛心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抚着生硬的花瓣,这柿花最为寻常,花瓣却不似众花柔软,只是任凭它是什么,终归要零落成泥,随手将它拂落树根,急风过也又是一阵落花雨。
婚期转眼已至。
北黎婚俗,男子拂晓时迎新妇入门。此刻还是月明人静,更漏声稀时,梅儿便将烛心拖起来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烛心昏昏沉沉的坐在铜镜前,梅儿将一匣子金钗首饰放在梳妆台上,身后是满室金缕绸缎,碧玉丝绢。
梅儿欣喜道:“公子这些年也不曾纳过妾,你看这一室珠宝,可见他对你拳拳之心,女子出嫁若无体面的嫁妆,定会被人诟病”
烛心笑着,拿起一根玉兰雕花金钗在发上一比:“戴这个可好?”
梅儿还不及评赏,就听得有人叩门,静谧的夜,这急急的叩门声让人心慌。
“你且坐着,我去看看是谁?”
门扉开启,梅儿一脸喜色瞬间凝结住,来人将她一把推开径自走了进来,细细软软的锦缎软鞋踏在石阶上没有半点声音。掀起帘幔,见一女子独自跪坐在铜镜前,昏昏晕晕的油灯下一身的红锦缎,喜服上繁繁复复绣着精致的花纹,淡淡光晕下为那女子平添了几分丽色,这便是他集齐帝都三十位最好的绣娘不眠不休为她织就的锦衣吗?果真是好看呀!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看的衣服会穿在一个卑贱的下人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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