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门几日。”阿媛歉然道,话是对着楚晔说的,一双眸子却在雨夜中闪着微光望着远去的背影,脚步也不由自主上前追了几步。
刚刚还艳阳高照,突然间便电闪雷鸣,楚晔现在的心情与当下的天气分外的应景,惊涛骇浪想压也压不住,她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而他却只能一辈子困在这儿,连去寻的机会也不会有。一手抓住阿媛的手臂不由分说蛮横地将人扯回来。
眼看青袍子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失去了谋划日久的一个机会,阿媛急得用手去掰楚晔的手指,“我要出去!”。
许是因为阿媛的话刺激到他,又或许是阿媛看那便宜大舅子向往的眼神,再或者心中早就明明白白地知道她一心逃离他的心思。总之楚晔怒火倏然蹿起,稀里哗啦烧得胸腔像个炙热的熔炉。
“怎么?不舍得?想找个靠山出门?”熔炉顷翻烫得人体无完肤,楚晔面无表情地嗤笑,“阿媛你以为还能像从前一般行走江湖?如今你废了武断了手便是个废人,除了呆在这里还能去哪儿?”
“放开!”眼看出门无望,阿媛恶向胆边生,猛地低头死死咬住他的手腕。
楚晔无知无觉依旧死死扣住她的手臂,连眼神都未变一下。血从手背流下,瞬间便被瓢泼大雨冲洗干净,了无痕迹。
众侍卫被这一出看呆了眼,这算是行刺么?
凌南颇有眼力劲地挥散了众人:刺客出宫了,大家散了吧。
待人散了个干净,两人还在雨中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
雨势变小,血水滴在了青砖上。
凌南抚着自己的手真心替主子疼,干咳了许久才憋出一句砸死人的浑蛋真话。
“阿媛,你祖父已去逝了,你已无家可归了……”还是跟主子一起住宫里吧。
当头一棒。
楚晔手上的人突然间便软了下去,忙伸手捞起,只见阿媛满口鲜血,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她的。只觉得手中凉得可怕,轻飘飘如张娟纸一碰便碎了。
“阿媛!”悔意滔天。
高修远拿着从回春谷带回的续玉膏一入宫门,便被人拉到了蓁蓁院。
他看得啧啧直摇头,吹胡子瞪眼道:“不是说好要好生将养么,怎么就又淋雨又受刺激了?”还刺激得不轻,急怒攻心伤及心脉。医生又不是神仙,任凭你折腾一口仙气便能让人好了?!
楚晔垂首立在一侧,面瘫脸上难得露一丝懊丧,再怎么样自己都不该出口伤人,明明心里心疼得要死,说出来的却恶毒又诛心。
高修远开了几副药,再次叮嘱道:“好生将养,这伤了心脉之人最忌忧思动怒。”
楚晔接过方子,看过之后把它交给刘顺让他去煎药。
趁这当口高修远见缝插针地对楚晔说起了自己师弟顾随安。他明知今日皇上心情差到极点,但事不宜迟,让他再等一晚都等不了,因为他那个宝贝师弟失踪了。
高修远想求楚晔帮忙去找。他想着师弟能把乌兰这样的秘药给楚晔,那他俩交情必然匪浅,楚晔也定会愿意的。
楚晔确实答应了,一是碍于高修远的情面,二则担心阿媛有一天恢复记忆后知道他对顾随安不加援手而责怪于他,这也是今日他放走青袍子萧云煦的原因。他时常忧心阿媛知道真相后恨他入骨弃他如履,能让她少恨他一点便好,哪怕只一点点也行。
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巴不得顾随安消失的,尽管阿媛如今已不认得他们,但不见了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隐晦的心思也只是随便想想,楚晔当场便传令让凌风阁去寻人,并指派凌西负责此事。
顾随安是在珉楚与大业的边境小城灵州城失踪的,且已有数月之久。灵州城是去往大业翠微湖的必经之路。
楚晔心中一滞,这倒是得好好查查了。
话说完了,屋里便没了动静。
高修远抬眼,皇上一身暗红色盘龙常服已被捂得半干,面无表情地闭目正襟危坐,眼皮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腕上的那一口好牙印突兀地曝露在通明的灯火下,血淋淋的甚是夺人眼球。职业病让他抽抽嘴角忍不住道:“要不要臣帮忙包扎?”
楚晔拉了拉袖口掩住,没声响。
高修远见他三句话不到便又如老僧入定静默地端坐,心道:这副样子不知有多少人被哄了去。都道新皇晔帝沉稳冷静,但其实这人若真遇到了戳他心窝子的事就是十足十的暴躁冲动。而萧耀轩的女儿显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善茬,这两人……
高修远叹了口气,望了望天:这是天雷与地火,可以燎原啊。
楚晔枯坐了半天忽地开口问:“高御医可有对家中夫人撒谎隐瞒?”
高修远虎躯一震,这主对他的故人萧耀轩女儿可没几句真话,还特别不要脸地自降夫为未婚未,企图重新再成一次亲,于是谨慎地答道:“适当地哄哄妻子实乃为夫之道。”
楚晔闻言思忖了一下,难得脸皮薄了点,有了尴尬之色:“若高御医曾有抛弃夫人之举,后夫人又忘了,高御医可会如实告之?”
这简直是作死的节奏,高修远忙道:“臣从不敢有此想法,丁点也不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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