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沈尉朝楚晔狠狠叩首:“臣听皇上的。”
楚晔看了一眼阿媛,说:“沈大人先起来吧。”
阿媛冲着龙椅上的人讨夸奖般展颜一笑,楚晔别过脸不看她,她只得转过身继续对沈尉说:“沈大人可有查明可此次沃水因何决堤?”
“连日降大雨,河水没过堤岸,冲毁堤岸,造成决堤。”
“当水漫过堤顶,筑堤的泥土会被水流逐步冲刷掉,然后堤身会变脆弱,挡不住水势,导致河水冲毁堤坝。除了加护堤坝,河流定期清淤,消除附近鼠患,降雨时更需时时探查附近是否有管涌,诸如此类事,沈大人都需上心加派专人做好。还有河堤附近应多植些草木,数年后,自会有益于堤坝。”
“这……”沈尉张口结舌,看着少年,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大量的信息。
“沈大人”楚晔道,“沈大人此番该知道回去应该如何做了吧?”
“臣知罪。臣手下实在缺少精通水务之人,臣肯请皇上让这位小公子随臣去沃水治水。”
“不行”话音未落楚晔便一口否决,看向阿媛,见她眼色中颇有几分蠢蠢欲动之色,再次开口,却是对着阿媛说:“休想”,缓了缓口气才赶人:“累了便先回去歇歇。”
阿媛还想再说,看见楚晔暗含警告的眼神,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人走后,楚晔对沈尉道:“朕会发榜,召集精通水务之人,协助大人。沈大人平时也应多读点有关河水治理的书,自己总应该也得懂点!”
最后一句已含不满之意,沈尉此时已惊弓之鸟连忙伏地道:“臣有罪,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若明年还如此,便数罪并罚,今天先饶沈大人一次。沈大人得用心办好差。”
“谢皇上。臣定当竭尽所能。”
“先退下吧。”
沈尉听到可以走了,赶紧走。他已被阿媛与皇上的一番讯问,弄得犹如在鬼门关走了来回数趟。
恭王在一边看了场好戏,也把皇上和少年两人的眉来眼去看了个清楚,这两人分明不清不楚。于是恭王对自己女婿一事已放下心事,开始为楚氏宗族名声忧伤了。
看到恭王还在,楚晔道:“恭王不必担心,事已清楚,沃水郡守确有不当,柏大人今日就让他回府,等开了年便去钦天监吧。”
“谢皇上。”恭王想开口劝劝皇上,但又觉得难以启齿,更怕惹恼了他,牵怒还在大牢的女婿让他再度遭殃。柏煊鹏年纪也一把了,现在能回来做个京官,是再好不过的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识实务的闭了嘴,下次有机会再说。
出门时,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见皇上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抿嘴在笑,那笑容仿佛是自家孩子考了状元自豪又得意,忽地又蹙眉,一张嘴抿成了一条缝似有千愁万绪。哎呀呀,这真是……让人伤神到眼瞎。
第43章 寻一人(一)
几天后,凌西来了。
凌西奉命追查顾随安行踪,在珉楚遍寻不得之后,巡着蛛丝马迹到了大业的翠微湖。
刚入翠微湖桃林,便发现这里几月前似乎有过一场混战,桃林中的阵法已被破坏殚尽。虽经过打扫,却处处是打斗的痕迹,许是打扫之人并不经心,或者是故意露出马脚。
初冬清晨,翠微湖静谧异常,云雾缭绕,湖边的山庄在薄雾中隐约可见。
走入山庄,凌西才发现山庄已空置数月。庄内白幡未撤,迎着风猎猎作响,不尽凄凉,显然有人去世不久。
凌西在庄内细细转悠了许久未见一人,发现山庄后面树木掩映下有一条小道,便沿着小道上了翠微山。
小道上迷障重重,凌西在内被困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才到了山顶,山顶别无他物,只有二座坟茔,茕茕孑立。一座是轩辕极与云萱合葬之墓,立碑人是“轩辕睿”、“轩辕云媛”,另一座是轩辕云瑶之墓,立碑人也是“轩辕云媛”。
下得山来,凌西挖开了湖外桃林边的最大的一个土丘,里面赫然有数十具尸体。死去数月,早已腐烂。
忍着恶臭,凌西掩鼻看去,其中有几具上挂着白色云母石做成的石牌,石牌大约只有半寸见方,上刻着“方丈”二字。其中一人的石牌为诡异的蓝色。尸体从伤口痕迹来看,据凌西多年的江湖经验,多半是善用剑的观福楼出的手。
离桃林稍远的地方,在树木的掩映下有几十座坟茔。从碑文上来看,有侍卫,也有观福楼子弟。显然这是一场恶战,观福楼与庄内侍卫虽然胜了,伤亡却远比敌人惨重,几乎是以人命为代价的惨胜。
凌西还未走出桃林,便遇到了如临大敌率众而来的钱大福。
钱大福一反常态,收起平常惯用的笑脸,让人搜巡四周,发现确只有凌西一人,才不甚客气地开口道:“凌西,东观福西凌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来大业国有何目的?想探查些什么?”
凌西看了看数百众观福楼弟子,半真半假地道:“阁主受他人之托,命在下来寻一人下落。”
“谁?”
“回春谷谷主顾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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