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严忙上去扶,睿亲王一把甩开他,震袖质问道:“王府怎么派了你来回话?田项呢?我临行之前,专门调他去新宅那边当差,千防万防怎么还能出了差错?!让那混账东西滚过来跟我解释!”
何祎握拳,悲声道:“当晚火灾形势严重,田项他为了救庶福晋,也未能幸存。请王爷节哀顺变,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从都到尾,我他/妈的就交待了这一件事,一群人保她一个,很难办?!平日里混吃等死,用人的时候没一个顶得上!”睿亲王冷笑不已,“你们倒是说说,让我怎么节哀?!”
奈何睿亲王极高的涵养,悲愤交加之下,一时口不择言居然也骂了脏话,下头的人谁也不敢出声再劝,任由他一通发泄。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勉强压制住了情绪,视线苍凉的望着天边,默了半晌方垂眼掩起面色。
高严见他心态有所平复,忙上前劝说道:“王爷您赶紧发话吧,趁眼下还有些时间,再晚就走不及了。”
睿亲王这才拉回思绪,气息透出一丝无力,点了点头,“去备马吧。”
高严见他如此,也红了眼睛,咬了咬牙按着胯刀往外走去,没成想前脚刚跨出门槛,便被人挡了回去。
两名陌生的侍卫,提刀架到了他脖颈上,高严举起双臂示意,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冷汗沿着眉骨滴落下来,“两位同道侍奉何人?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见外?”
门内睿亲王府的侍卫们看到眼下的场景,瞬间躁动起来,纷纷提刀上前,严阵以待。
高严被逼得连连倒退,眼前逐渐明亮了起来。
橘黄的灯火从门外漫进,几名侍卫在前面开路,豫亲王的面孔忽明忽暗,在灯笼火把的映照下浮现,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
到了院内,豫亲王一边打了手势让那两名侍卫放了高严,一边道:“方才闻听睿亲王府的悲讯,实属惋惜,遭遇这么大的不幸,我实在放心不下,前来看看兖兄你。”
睿亲王居高临下的束着衣袖,注视他走近,“三爷的消息不出我所料的灵通,您特意前来慰问,我不胜感激,只不过劳您大驾一人前来便可,何必惊动这么大的阵仗。”
“这不是听说你要走么,”豫亲王脸上挂着笑说:“我寻思这大晚上的,外头也不大安全,兖兄这般悄么声儿要上哪儿来着?”
“有劳三爷挂心,”祝兖淡淡一笑,“实不相瞒,突遭这般意外,王府上下一家老小恐怕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正打算启程回京,脚程快的话,也许还能赶得上处理一些后事。”
“这样不大好吧?”豫亲王假惺惺叹了口气:“兖兄可甭忘了,眼下你我都是军令在身之人,国事当头,兖兄切不可把自己的家事凌驾于国事之上啊,国事兴隆,家事才能顺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爷说的在理,不过,”祝兖反唇相讥道:“自己的家事尚未处理妥当,日日挂在心头担忧,反而扰乱心智,又谈何为国事分担解忧?人生来便有七情六欲,本人无外乎也有儿女私情,回京之后,我自会进宫向皇上请罪,任凭责罚。当下恕我不能陪三爷您一同前往济南御敌了。”
“又何必来回奔波折腾呢?”豫亲王不依不饶道:“虽说你是长兄,下头不是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么,睿亲王府那么大个地方,我就不信一个得靠的人都没有?丧事后事由他们去置办也就是了。你该放手时就放手得了。”
“三爷您倒是挺会替人出主意,”祝兖微微仰起下颌,提唇一笑:“怎么,三爷这般苦口婆心的相劝,难道说我执意要走,您还要硬拦着不成?”
“不错,”豫亲王趾高气扬的拔起脸,“爷们儿在外行军打仗,责任重大,哪有撂开手说走就走的道理,你若是今天非走不可,也不是不成,除非从我的身上踩过去。”
两人见面就开始礼尚往来,客客气气的打官腔,但是双方的侍卫们都能听出对话当中颇浓的□□味,直至方才,几乎是已经到达了擦枪走火的临界点,或许下一刻一个火星子飞溅起来,就彻底爆发了。
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眈眈相视,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住了,偶尔能听到夜风吹过,刮擦树枝草丛的声响。
面对豫亲王的威胁,睿亲王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口气听上去甚至还有些慵懒,“三爷您这又是何必呢?我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有特别得罪您的地方,家中遇到急茬儿了,原本还以为您能体谅一番我的遭遇,横竖违抗军令的人是我,跟您没关系,回京我领我的罪,想必也冒犯不到您的利益。若您不想只身一人前往济南抗匪,不妨在德州多停留几日,等我把王府相关事宜处理妥当,再赶回来找您不迟。”
见他这般迫切要走,豫亲王脸上的笑愈发猖獗起来,“没想到兖兄装起相儿来,竟也是三刀无血滴的厚脸皮,你若是之前没得罪过我,如今我又何必这般为难你?”
“哦?”祝兖缓步踱下台阶,平视他道:“听三爷的口气,看来我之前一定是做过对不起三爷的事情了?以至于您这么针对我。事到如今,您不妨卷起帘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否则以本人的愚钝程度,还真听不懂三爷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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