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府的侍卫们军心大动,闻警仓皇,难道还要为了尸首分家的豫亲王公然跟朝廷对抗不成?况且他们这位王爷还是栽赃祸害唐恭贪墨的主谋,还不至于为这样的人赔上性命以表忠烈。
当中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个头跪地领旨谢恩,剩下的人灰头丧脸的,也都陆陆续续开始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不战而降当然是众人都希望看到的结果,成亲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大伙儿都没有什么异议,事不宜迟,现在就快马加鞭护送你们三爷回京吧。”
话说着已经有御前侍卫从侧门引来一架上了轭的牛车,看来是事先便有了这番准备。
冯昌指挥他们搬运豫亲王的尸首,成亲王借机往睿亲王那边走去。
“怎么着,你也没料到吧?”他走近停下来,又侧身望着院门口,摇摇头道:“还真别说,虽说我这弟弟作恶多端,人不见得多好,平时我瞧见他也觉得腻烦,不过他这一走,我这心里头还真不是个滋味儿。”
祝兖抬手行了一礼,“我还真没料到二爷安排的这出,您节哀顺变,恕我不能感同深受了,二爷这次出手相帮,本人感激不尽,我替我们王府上下谢谢您。”
“得了得了,”成亲王嫌弃的摆摆手,“我就是一板一眼照着圣旨办事,要谢,回头进宫你亲自到万岁爷跟前道谢去。”
见祝兖颔首,他又走近,稍稍压低声音道:“凭咱俩的交情,有些话我得私下里给你带到了,万岁爷爱子,可是他老人家不糊涂,他给我安排这趟差事原话怎么说来着,他说我三弟这人倚权仗贵,前前后后一切作为,实属谋威社稷,是皆列祖列宗之罪人,他说自己“朕躬有罪”,心里其实也忏悔,当年确实不该纵容他,任由他为非作歹。”
祝兖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二爷放心,若是没有皇上的这般帮衬,我跟豫亲王之间难逃一场恶战要打,圣恩惠眷,我跟整个睿亲王府上下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欸,这就对了,”成亲王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万岁爷还说了我三弟他身罹重罪,若不重治其罪,亦何以饬法纪而示万世?不过法纪之外,还有人情嘛,万岁爷舐犊情深,明面上还是要维护皇家宗室的名声,圆说豫亲王的死因,对他母亲万贵妃来说也是一个安慰,在这点上,我想咱们大伙儿还是有共识的。”
他说着目光一转看向念瑭:“唐姑娘,您说对吧?”
念瑭愕然:“二爷知道我的身份?”她记得她在跟豫亲王表明自己身份时,成亲王当时并未在现场。
成亲王讳莫如深的一笑,“我那三弟豫亲王办事心狠手辣,姑娘那晚能从他的手中逃脱,除了侥幸之外,你是否想过别的原因呢?”
念瑭讶然,“难道是皇......”
“不错,”成亲王道:“没有皇帝在背后制造线索故意混淆豫亲王的视线,不然就凭杨八那短命的老头,这么多年下来,又怎能保你躲开豫亲王眼线的搜查?”
祝兖也是头回听说皇帝在背后做的这些安排,他轻声喟叹,“看来我费力周旋,做出的种种布局,您跟皇上都知道?”
成亲王默默点头,“其实我阿玛他老人家也不容易,原本他是希望我三弟懂事之后,能够有所改变,所以当年才牺牲别人保全了他,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事到如今也只有痛下杀手了。倒不是我替万岁爷说话,不过老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有面临遇矛盾,一旦处理不当以至于酿成大祸的可能,我想他老人家已经有所悔悟,并且在尽力补救了吧。”
“这点我倒是相信,”念瑭道:“当年我穷途末路,您别怪我说话直接,是皇上他间接造成的,方才我生死一发,也是皇上他间接帮忙解了围,我生平的夙愿是唐家沉冤得雪,户部贪墨一案真正的主谋得到公平的处置,二爷,说实话,我对现下的结果很满意,我的愿望已经达成。至于豫亲王死因为何,那是朝廷需要操心的事,我犯不着去计较那些名头。”
听她不亢不卑一番陈词,成亲王生出一种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的感觉,头一回见她,还是睿亲王带着她到他府上喝酒那次,那时的她还是一副畏手畏脚的神态,当下的她俨然成熟了许多,甚至能够独当一面了,有几个姑娘敢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来往的?
“好!”成亲王不由称赞道:“姑娘这番心胸令我也是自愧不如。”说着哈哈笑起来,“现在我可明白了,我的那只“鱼在水”,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独独到了姑娘跟前就变乖了。姑娘果然不是凡人呐。”
这般聊起来,几人原本紧绷的神经都缓和下来,睿亲王请他到屋里坐,成亲王婉拒道:“别客气了,开春了,一天热过一天,我得赶紧送我三弟回家办后事儿去,别回头人被咬了一身虫洞,我倒不好跟她额娘交差了。”
“对了,”他想了想又道:“眼下山东这边的匪患都还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说起来还是豫亲王当年抗匪的功劳,那时候都被他给打怕了,我这当哥哥的,是真替他感到惋惜,才能也不是说没有,就是不用到正经地方。得,我又扯远了,万岁爷的意思是,横竖这边也没了差当,你也尽快回京去罢,军机处理藩院还等着你回去当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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