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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他们和陆老先生商定了一切。
到了平乐她才知道,原来来平乐的不只是陈世忠一个。他的许多朋友甚至比他来的要早。她第一天被带着参加了他们的聚会,看了一圈,有不少人是在报纸上见过的,其中一个商人她还采访过,是位爱国商人,经营着几家面粉工厂,只是没想到他们早就认识。
陆老先生与她想象的不同,她本以为是位不苟言笑的老人,没想到如此健谈,听说他们两个还没办婚礼,兴冲冲地说要去做主婚人。
第四天一早,他们一行人真如陈世忠所说,包下了两节车厢,要回广阳。
她知道也就他再清闲一段时间,只要下了车后,接下来的几天才是最累的。
现实也确实如她所料。自从回了广阳,他就没有一天闲下来,文件交接,公事处理,一刻都闲不下来。每天她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身边了,夜里等她睡着才回来。有一两次他回来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被他看见,搂在怀里亲了一口。
她虽然没他忙,但也没怎么闲着。刘主编一直留在广阳,被陈世忠从旅店接到其他的公馆落脚。这几日政策和对策都在不停的调整,他们要做的是跟进信息,及时发布报道。白天陈世忠去办公,她也就去那处公馆和刘主编以及别的同行一起跟进报道。撰稿,校对,刊印,这些流程他们都是亲力亲为,即使不是自己上手,也一定要到现场去调对。
是真的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的那种累,但也值得。
她看着手里那一摞报纸,十五张,十五天的日报,觉得挺值。
这天她把手头的工作做完,看了眼落地钟,已经十一点了。他还没回来,于是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把饭菜用碗扣好放在餐桌上,等他回来自己热了吃。
半夜又难得一次醒过来。正好看见他从卧室外进来,衣服已经换好了。她把床头灯打开,坐了起来。
“我吵醒你了?”
陈世忠坐下,伸手抱她。
借着灯光能看出来他这些天明显瘦了,她觉得心疼,摇摇头,“恰巧刚醒,你吃饭了吗?”
他“嗯”了一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最后一天了,这就快忙完了,这些天辛苦你了,很快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这句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就我们两个。”
“报道我都看过了,你们做的很好,你也是。”他从不吝啬对她的夸赞。
“嗯,”她笑,“躺下睡吧,明天不用早起了是不是。”
他一面钻进被子里,把她搂得更紧,直接贴在身前,一面回答她“不用”,吻落在她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大家......自从躺着养病,再不出门,我忘记是星期几了......我以为今天周三......
下周三见!
☆、还望岁岁有今朝(五)
夜里三点半,他也就刚躺下一个多钟头,因为太累,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电话铃却突然响起来。
她怕吵醒他,连忙下床去接。
这些天为了方便办公,也是怕夜里会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他叫人把电话线被接到了卧室里。
脚刚沾地,手就被身后人拉住,“回来吧,我去接。”
“喂。”他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握着听筒。
没有声音。
她心悬着,生怕再出什么事,手里不自觉地攥着枕头,看向他这边,不敢挪眼。
“啪嗒”,听筒被他搁在支架上,他回到床上。
“我舅舅走了,这次真的走了,就在刚刚医院的人打电话通知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要我陪你去趟医院吗?”
“没事,别担心。”陈世忠安抚她,“再睡一会儿,我们七点去,现在去了反倒添乱。”
话是这么说,可人是真的睡不着了。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他就安排人给缪帅转了病房,调到了一处隐蔽安静通风好的房间,又安排了专人照看,虽然没再去探望,但也算是最后尽了晚辈的义务。只是没想到,人说没就没了。
报道里说的是缪帅那日就因病去世,他现在不便出现在医院里。南军里的事到了节骨眼上,眼看就要成功,他不能让人看见抓了把柄,免得再生枝节。他说七点钟再去,去的也不是医院,而是缪帅早些年买的一处老宅子,还没怎么住过,人就不在了。
他这个舅舅,一生野心勃勃,从没安生过,到死也没过上几天清闲日子。
他在想往事,不自觉地就想到了与舅舅相见的第一面。
那时候他和母亲还被安置在陈家外,没少受人欺凌。那天是他被打得最狠的一次,为首的大孩子一脚要踢在他脸上,他被其他人按着,来不及躲闪,只能紧紧闭着眼睛。
但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他听见有个男人喝到:“我外甥是你们能动的?”,还听到了慌乱四散的脚步声。
等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个笑着的男人,背对着刺眼的阳光,冲他伸出手来,“混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
他没有父爱,所有都是他舅舅给他的。只是后来,两个人追求的东西不同,不得不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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