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_须弥普普【完结】(1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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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是焦躁,又是惶恐,脑子里头已是想了不知多少京城街头巷尾众人围坐诉骂的场面,忽的听得下头顾延章道:“启奏太后,此法所依之理并不难,只是空口而诉,到底不如眼见为实,臣有一物,正在殿外,欲请进而呈之。”

  这样小的事情,杨太后自然不会反对,连忙道:“宣得进来!”

  她话一落音,一旁的小黄门立时跟着唱了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足有十余名小黄门慢慢地抬着许多桌案进了门。

  紧跟着他们,又是许多人,搬着、抬着、抱着一个个的大布包袱进来。

  很快,桌子与桌子就被拼在了一起,摆成长长的一条,足有数丈,占了很大一片位置。

  桌子排好之后,后头进来的内侍们,便把手上的包袱又跟着一一放在了桌上。

  有人站在一旁,指点他们将包袱按着次序打开,小心调整位置,接搭得好了。

  等到那包袱当中的东西堆叠好,小黄门们先后退得开来,殿上终于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来。

  “这是什么?”

  无论是前头还是后头,官员们小心地交换着眼神,发着气音,互相问道。

  是一条长长的硬塑之物,看着同泥土捏的土方拼凑而成一般,然而那颜色却是浅黄,不似寻常泥土,筑成长渠模样。

  范尧臣站在最前,看得这筑造之物,见得那形状,脑子里头已是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两个字。

  “汴渠……”

  他脱口道。

  一旁的顾延章已是站得开了,以免挡住上头杨太后的视线,听得范尧臣的声音,便应道:“正是,此物乃是仿汴渠而做,虽是难免有出入,可无论方向、水深、地势等等,俱是照其而做。”

  杨太后如何见过这样的东西,实在好奇极了,虽是那许多桌子已经尽量往阶前靠,可到底隔了一丈有余,看不甚清。

  她心痒难耐,恨不得把面前的屏风推开,走上前去,好好看一看那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下头俱是文武官员,杨太后到底不是太皇太后,还有些胆怯,纵然脑中想,却也不太敢动,然而无意间一转头,却见得赵昉偷偷伸着脖子往下看,一双手把拳头握得紧紧的。

  终究还是个孩子……

  杨太后心中正叹着,却是听得下头顾延章又道:“臣请陛下近而观之。”

  上头的赵昉正引颈而探,不想忽然被点了名,一下子竟是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已是半张脸都涨得红了,也不敢回话,只转头对着杨太后问道:“母后……”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杨太后实在心疼,忙道:“陛下且去好生细观。”

  得了杨太后的分派,赵昉复才下得椅子,跟着小黄门的引领下了阶梯。

  他才走到那假做的“汴渠”面前,外头又有数人抬得两面东西进来。

  原是两具极大的屏风,上头箍着白色的绢布,绢布上则是两副一模一样的画。

  第910章 等高

  画上多是阶梯状的线条,或横或纵,一旁还有字迹。

  两具屏风虽然大,到底容易挪动,很快就被放在了殿上,一具抬到了杨太后一面,一具则是排在筑好的假汴渠旁。

  “此为‘分层筑堰’之理。”

  顾延章指着那屏风道。

  他行到桌案的最前方,引着赵昉到了前头,解释道:“此为上善门。”

  赵昉在京中数月,自然去过上善门,不过是当着朝臣的面,他不敢说话,又不能不回话,只好点了点头。

  顾延章又指着一旁的一人道:“此为沈存复,乃是这‘分层筑堰’之法的首创者。”

  赵昉循着他的指点看了过去。

  沈存复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铜壶,听得顾延章说话,又见得面前站着的是天子赵昉,紧张得手脚都发起抖来,哆哆嗦嗦地道:“臣……臣乃都水监中水工……沈存复。”

  顾延章又指着另一名站在屏风旁的人,道:“此乃高涯,亦是都水监中老练水工。”

  高涯手中拎着一根竹竿,连忙行礼。

  小孩子都喜欢顽具。

  赵昉虽是十岁,也一般还是个大小孩,见得那假汴渠,已是被吸引了十分的注意力,听得顾延章介绍,虽是出于礼貌,同沈、高二人点了点头,可依旧还是挂着一旁桌子上的筑造之物。

  沈存复得了顾延章的授意,将手中铜壶抬高,把里头的水注入了“汴渠”之中。

  顾延章带着赵昉顺着桌子转了一圈,对其一一解释,此处是哪里,彼处是哪里,此处旁有田地,彼处旁有屋舍,此处地势如何,彼处水深如何。

  那筑造之物,乃是用面糊、木屑而塑,颜色较浅,也不容易渗漏,沈存复往里头倒满了水,那水流就在其中自高而底,缓缓而下,看起来,当真就是一个缩小的汴渠。

  顾延章手中并无任何文书,只站在前头,指着筑物细细而谈,哪一处多是栽种粮谷,哪一处多是栽种树木,什么地方有水匮,什么地方有村落,当中住有多少人,距离汴渠堤坝又有多远,无不了熟于心,侃侃而谈。

  赵昉虽是个小孩,可见得顾延章说政事,又绕着桌子转啊转的,并无半点不耐烦,而是越跟越紧,越凑越近,唯恐自己听得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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