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邯山寺她才想起香烛没来得及拿,所幸方丈有所准备,让她用了午膳,净手后去佛堂上香,随后进入事先准备的禅房。
禅房内,沙玥跪在观音像前,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观音大士在上,请受民女沙玥一拜。”
迎面吹来一阵轻风,沙玥疑惑地寻风看去,禅房内门窗紧闭,此风从何而来?
难道,观音大士显灵了?
“民女每月都来叨扰您,想必,您也听腻了吧?”此时的沙玥不同平常,她神情郑重肃穆,声色都染上不少沉稳。
眼前一片宁静,让她的内心也平静下来。
她跪在观音金像前,将那往事娓娓道来:“那年回京途中,民女做了很多错事。我明明知道,对普通人而言,一两银子、一匹马、一头老黄牛、哪怕是一件粗布衣衫都很珍贵,可是,我却在迫不得已地情况下偷偷拿走了他们的东西。其实,不用偷那些东西,民女也能活着回到京城。”
只是,她太饿了,太累了。
“噗……”突然,金像后传来一声低微的嗤笑声,沙玥沉浸于内心的懊悔,全然未察觉。
“这些年来,民女无时不刻在想,我偷走的或许是他们几年的积蓄,或许是他们半生赖以生存的东西,我偷走或许是他们一辈子的支柱,或许是唯一能够生存下去的东西。”话音隐约哽咽起来。
“在破庙那晚,为了不被抓住,民女放火烧了破庙,里面还有十七个活生生的人,如果他们没有逃出来……民女就背负了十七条人命,倘若如此,民女有什么资格高枕无忧地活着?”
这是让她自责十五年的事情,为了安慰自己,她每月十五都到寺中忏悔己过,即使她知道,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
“人们不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吗?民女不怕报应,只求您保佑沙家,保佑我爹、我娘,和我兄长。他们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卖给百姓的东西也从没有缺斤短两,虽然他们好面子、爱显摆,但他们都是好人。”
“噗……”金像后,孙闲笑一把捂住沙珏的嘴,低声骂道:“傻子!小声点儿,被她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沙珏拍掉她的手,欣慰道:“听她这么夸我,还怪难为情。”
孙闲笑白他一眼,“夸你?好面子、爱显摆叫夸你?”
“没想到她竟然对十五年前的事耿耿于怀,明明是她救了东晋。”沙珏收起一贯的玩世不恭,神情变得沉重起来。
肖培风靠在金像后,垂着头,眉头紧紧揪起,听着沙玥的话,心脏像被人一剑刺穿,密密麻麻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嗟叹道:“玥儿,让你受苦了。”
良久,他从思绪中脱身,推开窗户,对两人昂首,“走了。”
孙闲笑脸一垮,“不听完就走?说不定能听到她吐露真心话呢。”
肖培风摇头,“这些话她原本不愿让我们听见,不要得寸进尺。”
说罢,肖培风翻出窗户,孙闲笑不情不愿地嘀咕:“他怎么过河拆桥。”
沙珏推她一把,“少废话,赶紧走。被发现就完蛋了!”
孙闲笑被他推得一踉跄,一脚踏向地面,堪堪将身形稳住,回头斥道:“急什么?”
“是谁?!”沙玥听见金像后的动静,脑中“轰”地一声炸响,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金像后,正看到两人推搡着彼此站在窗前。
“玥儿……”
“你……”
沙玥眼中盛满惊怒,整个人都懵了,颤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心想坏了,支吾道:“你骑术不精,我们担心,就……”
“我问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第十一章
心中的秘密被人猝不及防地揭开,铺天盖地而来难堪使得沙玥浑身冰冷,连呼吸都被冻结。
她咬紧贝齿,眼眶发热,似有眼泪要脱眶而出,顷刻,又让她咬牙忍住。
沙珏紧张地吞咽口水,指向窗外,“不想打扰你,正打算离开……”
鲜少见沙玥露出这副模样,孙闲笑也不免心虚,附和道:“我们迷路了,不知为何就到了邯山寺。”
“从邯山猎场,迷路到邯山寺?”
孙闲笑趁机看向窗外,肖培风早已不知踪影,她松了口气。如果让沙玥知道方才肖培风也在房中,估摸沙玥一定会气到杀人灭口。
她干笑道:“是、是啊。”
沙玥红着眸子,死忍着眼泪,看两人一眼,旋即转身,大步流星向禅房外走去。
沙珏脸一苦,“又没银子花了。”
孙闲笑一记爆栗赏给他,“还想着银子?还不快跟上去赔不是?”
两人手忙脚乱地跟上沙玥。期间,沙玥一言不发,径直离开邯山寺,连马都没顾得上牵。
刚出寺门,一位随侍打马而来,见到孙闲笑,他跃下马背,欣喜道:“太好了!幸好公主您没事。”
孙闲笑疑惑不已,“怎么了?”
“王爷和诸多大臣被野兽冲散,肖将军等人不知所踪,王爷将邯山搜遍都没找到人,您还是先随奴才回阵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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