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她咽了口口水,突然觉得一切都有些快。
如果面前的这位是个骗子,或者说一切都是作假,那么她此时的境况无疑很危险。
两方都没出声。
十几秒后,纪泽阳说,“我在前面走,你可以跟我后面。”
程灿这才嗯了一声,很轻微,但对方应该听见。
空旷的空间里响起滚轮的滚动声,竟意外地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她慢慢地跟在最后面。
纪泽阳的公寓一看就是单身公寓。
门口除了一双深蓝色的拖鞋,就是一双粉色的棉拖,还很崭新,应该是新买的。
地板很光滑,整体装修偏向冷色调。
她走进去。
“先来看看你的房间。”
纪泽阳拖着行李箱走在前方领路。
房间还没来得及重新装修,倒也是特意准备过,床垫床套都是暖色系,书桌也是浅色。
都是非常少女的颜色。
这里原本应该是客房,看得出来很认真地布置过。
她看了站在门口的纪泽阳一眼,心不知为何慢慢地放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没有哪个骗子会耗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只为骗她一个孩子。
“喜欢吗?这是参照我侄女的卧室布置的。”他把行李箱放在床边,“如果不满意,可以和我说。”
程灿摇摇头,“不用,我很满意,谢谢。”
第2章 葬礼
接下来几日,纪泽阳奔波在外,帮她处理葬礼事宜和她父亲遗留的后事。
她父母的遗体一直放置在医院的太平间,在第四天才送去殡仪馆。
在前一日,他一直在四处联系程文昔日学生和好友,并在报纸上刊登讣告。
葬礼那天,是个艳阳天。
夏日的天气让殡仪馆这个地方都炎热几分。
来了许多人。
年轻人,蹒跚老人,社会精英人士,还有许多高中生。她从不知道程文有如此多的好友。
在她记忆中,他似乎不喜外交,最常做的事便是拉着母亲,二人坐在阳台上看书,有时窃窃私语可以浪费一整天。
葬礼来宾中,她认出其中不少是他这一届正在带领的高三学生。
人人手中都拿着一顿白白菊花,到灵柩前鞠躬。
纪泽阳在门口迎客。
她站在白幡下看着来往宾客鞠躬至礼,面无表情,无法做出哀伤的表情。
一时之间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魂归何方。
感觉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就像做梦一样。
来往之人总会面对她露出那种同情神色,对她轻声说一句,请节哀。
见多了,实话说,有些厌恶。
伤感的其实都在少数,人已死,尘缘未了。
程文,顾丽的照片被拥簇在花朵中间,都是一脸微笑。
照片是黑白色,看着却一点都不伤感。
程灿看着过往的人,一片黑色压云似的,突兀地,心中有些后悔。
她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境,父亲,母亲真的离开了她的世界。
他们已经逝去。
葬礼过后。
纪泽阳送完最后一波宾客,才有时间去寻找程灿。
他返回大厅,只是一刻的功夫,女孩儿已经不见。
工作人员在打扫地面。
他拉过一人询问,顺着对方指的方向走去。
尽头是一个楼梯间,蓝灰色的门半掩。
他站在门口,尽量放轻脚步。
里面有隐隐约约地啜泣声透过缝隙床出来,压抑地,哭泣声像一个小奶猫。
断断续续。
他未敲门,站立许久,都未动。
身侧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镜,从这里可以看出外面走动的人群,穿着黑衣,有人肃穆,有人微笑。
众生面貌,不尽相同。
终究还只是个小姑娘。
“纪泽阳?”
许久后,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哭的太狠,声音喑哑且闷闷。
他没出声。
“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他抿了抿嘴角,伸出手试图推开门,才发现后面有阻力,推不动。
“你别动,就站在那里。”程灿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我眼睛都是红的,一定很难看。”
他就不动。
门被敲了几下,“你说句话,出点声。”
“不难看。”
里面静默几秒,才传来一声噗嗤轻笑声。
她说,“纪泽阳,你这人真逗。”
他侧身靠在门柱上,看着窗外,笑了笑。
“是吗?”
她肯定回答,“是的。”
他只是笑。
也许是悲伤之下,真人性情总会有所露出,不像第一次表现得那般疏离,小姑娘对他亲近许多。
可能是相处几天,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达到一种平衡。
最终选择的墓地是郊外的一座山,下面有水,听人说风水好,价钱也贵。
程灿不缺钱,给程文夫妻两个选了个好碑位。等亲自把骨灰盒放下去,石板盖上,她终是没忍住,泪水流了满脸。
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石碑前摆放了菊花和其他的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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