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员摇头:“今天来听相声的,全是开演之前订好票的。我既没看到老头儿,也没看到姑娘。”
余梁道了声谢,抄起手机:“我在门口了啊,你们在哪儿?”
“我和娇娇也在门口,怎么没见着你?”老文头心急如焚。
“你们到底在哪个门口?”余梁无名火大。
“芙蓉观门口呀,这里环境优雅,道士也不多,你很会选地方。”
“芙蓉观?!”余梁眼前一黑,血往上涌,“大爷,搞错了!不是沧海路的芙蓉观,那是道观,拜老庄的地方,而是莲花路的芙蓉馆,类似剧场,听相声的地方!”
“哎呀,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赶过去!”老余头连声致歉。
“是我没交代清楚,因为一字之差,害你们白跑了不少路。”余梁哑然失笑。
***
八分钟后,父女俩和余梁于芙蓉馆内成功会师。
余梁终于一睹传说中的娇娇的芳容。娇娇娃娃脸,婴儿肥,讲起话来像捉贼,但是两只眼睛很活泛,滴溜溜地乱转,倒不失女性的可爱。
“你是余大哥吗?”娇娇毫不拘谨,眼神里散发出兴奋的光芒,“余大哥真是你啊?”
“我是余梁,真真的。”余梁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
落座后,余梁将一盘瓜子推到娇娇面前,她倒不客气,抓起来就往嘴里送。老文头好像不太适应这儿的氛围,提出异议:“小余啊,这里太闹腾了,不大适合谈恋爱吧?”
“文大爷,我只是想跟娇娇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余梁有点害臊了。
“听相声多时髦啊,有说有笑的,比看明星演唱会好玩多了。”娇娇说道。
“是吗?”老文头表示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啊,到底追求什么,我真是搞不懂!相声行业如今很不景气,却依然有人在听,唉,难道我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余大哥啊。”娇娇的眼神没有像余梁一样停留在前方舞台上,而是一直打量着余梁,好像打量一件新买的衣服,“当警察一定很好玩吧,你觉得有趣吗?”
“既不好玩,也没有趣!”余梁继续目不转睛地望向舞台,每当演员有包袱抖出,他就很大声地跟其他观众一样鼓掌叫好。
“不好玩,也没趣,那你做警察干什么,岂不是很乏味?”
娇娇有一双像猫一样灵活的大眼睛,她的眉毛修得很细长,眼影涂得很浅淡,鼻子两侧沁出细密的汗珠,牙齿齐整又洁白,下巴圆润,脖颈白晳,嘴唇抹的是茶色口红,笑起来像中学生。
“不止乏味,而且劳累!也不止劳累,还很危险!有时候还净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无用功!做警察难,做个好警察更难!”余梁是在控诉,也是给自己的职业生涯作总结。
台上下去了一对演员,又换上一对,应该是刚出师的新人,活儿使得一般,有不少观众起身上厕所。余梁也听不下去了,转过脸来,专注地看着娇娇。
“你的意思是,”娇娇歪着脑袋想了想,分析道,“你干工作就像是下地狱——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对对对,就是这意思!”
得到余梁的夸奖,娇娇笑逐颜开,自我感觉余梁喜欢她,不然不会夸她。马上朝老文头努了一下嘴,话里有话:“老爹,你出门的时候不是喝了很多水吗?”
“啊,是吗?哦,是的!”老文头笑嘻嘻地说,“小余,你们聊着,我去趟洗手间。娇娇啊,你跟余大哥好好说话,要成熟点,别嬉皮笑脸的!”
“知道了,真啰嗦!”娇娇吐吐舌头,向老爹做了个鬼脸。
“你爹在家听相声吗?”老文头走开后,余梁突然问道。
“听啊,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相声!”娇娇说完,摇了下头,改口道,“不对,他还有一个爱好,锻炼身体!锻炼让他变得年轻了很多!我常为他不服老的精神感到自豪!”
“你爹可以啊。”余梁的语气充满敬意,“最美不过夕阳红!我仿佛看到‘长命百岁’这四个字在你爹身上得以体现……”
“谢谢,我替我爹谢谢你!余大哥,你爹呢?”
“啊——”娇娇突如其来的一问,让余梁有点蒙。他慢慢垂下头,一脸忧伤:“我爹三年前就过世了,心脏衰竭。”
“哦,对不起!”娇娇旋即陷入哀思,“阿姨还好吧?”
“我妈妈很好。你妈妈呢?”
“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我记事的时候,妈妈就不在了。我是个缺少母爱的苦孩子。”两行晶莹的泪水从娇娇的眼眶里涌出来。
余梁掏出纸巾,温柔地为她抹去眼泪。他的脑海不禁浮现出父女二人相依为命的画面,这画面凄美苍凉,亲切动容。
“你妈妈去了哪儿——”
“老爹告诉我,妈妈是得肺癌死掉的。从小到大,我没见过妈妈的照片,我问老爹,妈哪里去了?老爹说,化成蝴蝶飞走了。我追问,飞向哪里了?老爹说,飞进天堂了,那里是特别美好的地方,她再也不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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