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科举那是不可能的了,但如能考上朝廷的武举,也不失为一条入仕的路子。
权钱二字,到底是权在前头。
易嶟是为他兄长马首是瞻的,易峋既然有这个意思,他便也都听他哥的。
易峋虽说不肯当这个里正,却推了个人出来,便是村里的黄大夫。
这位黄大夫虽说是外乡人,但也在下河村住了二十多年,医术精湛,为人公道,老成质朴,在村中的口碑也极好。
村人虽说有些失望,但见是他,倒也觉得合适。
黄大夫原本极力推拒,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乡人,又没有什么本家势力,恐不服众,管不了人。但易峋却叫他不要担心,无论出了什么事,总有他们在。下河村总得有个里正,若是再让赵桐生那样的人得了手,大伙就又要遭罪了。
黄大夫见有易家在后头撑着,易峋说的又在情在理,便答应了下来。
从此,下河村的里正,便成了黄大夫。
第105章
这天临近晌午,铺子里生意正好,坐满了吃饭的客人。
董家三兄妹和那个新雇佣的寡妇钱氏,都正忙着招呼客人,就听见村口一阵车马喧嚣声。
店铺临近村口,而下河村这条道路又通着官道,每日都有无数行人往来,大伙对这动静早已熟了,并没往心里去。
正忙碌着,几个村人忽然跑进店中,大声嚷道:“春娇姑娘,京里来人提亲了!”
秦春娇如今备受村人的尊崇,大伙便都改了口里的称呼。起初叫她小姐,但秦春娇自己听着别扭,用她的话说,这一辈子都没当过小姐,她也不是当小姐的人,大伙便又叫她姑娘。
秦春娇正在厨房烧菜,听见这声音,心中微一疑惑,转而明白过来:必定是陈长青来向她娘提亲了。
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连忙走了出来。
才走到门口,果然见一列车马从村口行进村中,飞土扬尘的,看着声势浩大。
陈长青依旧是一袭飞鱼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行在队伍最前头。
马上的配饰,在日头底下,熠熠生辉。
下河村的人,平日里哪见过这等架势,都围在道路两边,指指点点。
一群顽皮的孩童,跟在队伍后头,说笑嬉闹。
陈长青一个年近四旬的中年汉子,单身了半世,这提亲还是头一遭。
他骑在马上,意气风发,行到店铺门前,下得马来,向秦春娇一笑,问道:“我来提亲,翠云在何处?”
秦春娇望着这个即将迎娶自己母亲的男人,也回之一笑:“我娘在家中,大人自管去就是了。”
陈长青举步待走,但听见这话,又停了下来,微微莞尔:“春娇,你也该改口,跟我喊爹了吧?”
秦春娇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母亲改嫁给陈长青,她也只为母亲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高兴,却全没想过自己也要多一位继父了。
她正在发呆,陈长青却已重新上马,向村内行去。
秦春娇怔了片刻,董香儿走过来,说道:“春娇,家里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先回家去吧,铺子里有我们呢。”
秦春娇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将围裙摘了,快步往家走去。
车马当然比人的两条腿更快,她走到自家院外时,那些人早就到了。
易家的小院,被村人里三层外层的围着。
人群看见秦春娇过来,连忙给她让开一条路。
秦春娇走进院中,只见院里地下摆着十二挑担子,喜饼、三牲、海味、果干、茶叶、芝麻等提亲必备的物件儿,自是不在话下,都用红木盒子盛了,齐齐整整的放在担子里。此外,还有十匹绸缎、十匹松江布——取的是十全十美的寓意。一挑香炮,一挑糯米白糖——这倒是老规矩,送给女方家里做汤圆,寓意团圆美满。
陈长青的那匹骏马,就拴在牲口棚里,和豆子在一处,跟来的侍从正往料槽里叉草。
秦春娇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也是一震,这个架势,即便是在京里,也不算多见。往往是豪门迎娶千金,才下这么重的礼。
外头围观的村民,更是议论纷纷,连连叹息,都说:“咱们下河村这些年,也嫁出去了不少闺女,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当初赵桐生,往上河村提亲的时候,也就送了两挑聘礼,已经算满顶了。这易家的人,可真了不起,能得人家京里官老爷的青睐!”
还有一句话,大伙全都没敢说。
刘氏是个寡妇,可不是初婚的闺女。这寡妇改嫁,从来简单,如是乡下,甚而只带两件衣裳,包袱一卷,就跟了汉子去了,哪儿还会像头婚一样,正儿八经的三媒六证,十二抬聘礼往女家送。
下河村那些未嫁的姑娘,成亲没两年的小媳妇,忍不住都偷偷酸了一把。
刘氏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女儿都这般大了,凭啥?
秦春娇没有理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径自走到了堂屋之中。
正堂上,易峋正和陈长青坐着说话,一旁还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娘,刘氏倒是不在。
想必因是来说她的亲事,她不好意思,躲到屋里去了。
秦春娇踏入门槛,堂上便静了一下。
那老大娘起身,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番,笑道:“这就是春娇了吧?模样长得可真俊,听说也是个贤惠能干的好丫头。我们家青小子可真有福气,得了个好媳妇不说,还天上落下个漂亮能干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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